“陛下,臣御史台御史韩凛有本启奏!”
早朝刚开始,韩凛就站了出来,此举显得格外突兀且急切。
楚炟清楚其意图,肯定是要弹劾谢书贤。
他早决定今日解决此事,自然不会敷衍搪塞,但凡事有轻重缓急,需先处理完六部事宜,再来论及弹劾之事。
楚炟缓缓抬手道:“韩爱卿,待六部之事逐一梳理完,再解决你所奏之事······”
“陛下,您听信小人谗言,偏袒奸佞,致使忠臣蒙羞,朝纲不振。长此以往,国之根基必将动摇,社稷安危又将何存?
臣深知此举冒犯天颜,然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臣不得不斗胆忠言逆耳······”
韩凛手持笏板,身躯挺得笔直,目光坚定,很无理地直视皇帝,尽显御史之铮铮风骨。
御史浑身是胆,上至皇帝,下到百姓,就没有他们不敢弹劾的人。
当然,这也是他们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尤其弹劾皇帝,不管成功与否,都能青史留名。
倘若弹劾成功,御史台上下就算彻底翻身了。
大殿内气氛瞬间凝重,群臣面露惶恐之色。
谁都未曾想到,韩凛第一枪居然刺向皇帝。
汤断尘听后怒喝道:“放肆!竟敢圣前妄言无礼!”
“你这阉人,竟敢干政,祸乱朝纲,实乃大不敬!”
韩凛毫无惧色,大声呵斥汤断尘,大有粉身碎骨也绝不退缩的风范。
楚炟面沉如水,朝汤断尘摆摆手,示意让他不要多嘴,而后平静道:“韩爱卿,你口中的奸佞是谁?忠臣又是谁?”
“奸佞自然是中书舍人谢书贤。此子狡诈阴险,设局陷害林御史,还故意将其推下粪坑,致使林御史缠绵病榻。此等奸邪之徒,陛下却有意袒护,试问陛下,朝堂何来安宁?”
韩凛言辞激昂,正气凛然道,“至于忠臣,自然是那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于挺身而出,不畏强权,仗义执言的国之栋梁······”
“既然韩爱卿这么说,朕今日绝不偏袒,让道理和事实说话。你们称谢书贤是奸佞,那就拿出他是奸佞的证据来,让他无处遁形······”
楚炟话音未落,又有御史站出来。
“臣弹劾中书舍人谢书贤,此人狼子野心,实为朝堂大患······”
说罢,御史们纷纷上阵,群情激愤,大有不将谢书贤定罪,就誓不罢休的势头。
谢书贤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瞅准时机出班,亦义正言辞地弹劾起这帮御史。
张口就弹劾林正言装中风欺君,实属大不敬。
而其他御史明明知道林正言欺君罔上,却佯装不知,帮着林正言欺君,与其同流合污。
简直枉为御史,其罪当诛。
林正言装病欺君已成为事实,御史们自然不会替他辩解。
他们舍弃了林正言,然后借着此事兴风作浪。
他们纷纷称林正言的伪装太过逼真,他们也被蒙蔽,实属无辜。
就在他们觉得谎言天衣无缝时,谢书贤突然话锋一转,语出惊人。
“臣弹劾御史韩凛。此人丧心病狂,指示府上管事李进功,暗中雇凶,要杀臣和苏彪。
此等恶行,简直人神共愤,臣请陛下严惩。否则形成暗杀风气,朝堂官员岂不人人自危······”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传言本是林正言雇凶,韩凛等人早想好说辞,谁知谢书贤直接点出其名。
韩凛眼皮猛地一跳,心中暗道不妙,此事怎会被他知晓?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反驳道:“陛下明鉴,李进功是臣府上管事不假,但两个月前,臣就将他辞退······”
他巴拉巴拉说了好多,目的便是表明,李进功所做的事都与他无关。
韩凛确信李进功已回到老家。
当日李进功离开后半天,他心中仍不放心,派人骑马追过去。
虽无杀人灭口的想法,却也想监督他早回老家。
当从车夫口中得知李进功提前回家后,他这才放下心来。
“韩御史,你再如何狡辩也没用,林正言掉下粪坑的那天晚上,他良心发现,告诉我实情。就是你雇凶杀人,他还给了你二十两银子······”
这等细节都知道?
韩凛心里咯噔一下,却并未露出惧色,振振有词反驳道:“你要弄死林御史,他为活命,自然会乱说······”
接下来御史们再次纷纷站出来,包括御史中丞沈肃风。
这次是御史台的翻身仗,必须打赢,将谢书贤撸下去,重整御史台雄风。
好不容易有了点证据,不弹劾到底才怪。
接下来,一些上了奏折的大臣也开始弹劾,谢书贤挨个儿反驳,大殿内顿时嘈杂一片。
嚷嚷了半天,见皇帝无动于衷,御史们再次把炮火对准皇帝,大张旗鼓逼他就范。
楚炟笑了。
你们想青史留名,却要踩着朕,那朕便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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