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祥几步走近白玉娇那一桌,没敢看其他人,粗着嗓子跟沈宜春和沈宜夏说话。
“你们俩怎么那么不懂事?你们阿婆一辈子没出过什么远门,好不容易才来广海一趟,你们就不知道好好孝敬孝敬她?”
沈宜夏按住了姐姐沈宜春,不满地看向父亲:“孝敬阿婆可以,让她和大伯那一家子分开坐,她吃了什么菜,我和姐买单!”
“爸,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大伯他们是长辈,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我和姐是丫头片子,以后都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人,上学根本没用吗?那他们现在有本事就别吃别人家的饭啊!”
沈国祥嘴笨,气得骂了一句“牙尖嘴利”,转头一脸抱怨地看向潘月红责备:“看你养的好女儿!”
潘月红脸色发白,胸口堵得快要喘不出气。
丈夫老是这样顾着他大哥那边,在家里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是在广海,还是当着女儿上头领导的面,在女儿领导请客的时候还这么闹,他到底为女儿考虑过没有?!
潘月红越是有一肚子的怨气,这会儿却越是说不出话。
白玉娇瞧着情形不对,起身正打算安抚住潘月红,潘月红突然抬起抖着的手,本来想指着沈国祥说话,却没想到恰好手背打到了沈国祥脸上。
沈国祥脸色顿时一变:“潘月红你疯了?!”
本来只是个意外,可是看到沈国祥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潘月红竟然感觉到心底突然涌出的那种畅快。
先前一直堵在胸口的那团气瞬间消散,潘月红一下子也能说出话了:“沈国祥,我没疯,疯的是你!”
“你自己的闺女不疼,去疼你大哥的儿子,你以为人家自己的爹娘不孝敬,巴巴儿地就能跑来给你养老?”
“我不怕给你说句丑话,就是人家真的在你灵前给你摔盆儿了,你气都没了,也听不见那一声响!”
白玉娇拍掌给潘月红叫好:“潘姨说得对!谁也不是大圣人,还跑去帮别人养爹娘,图啥啊!”韆釺哾
白玉洲立即接了话:“养,是不会真养的,可是嘴巴上说说,又不会少块肉,还能骗来不少东西,这不就图到了吗。”
“真是这样,”巴山连连点头,一脸憨厚诚恳地接了一句,“我们村里有一户,自己只生了个女儿,就一门心思地只疼侄子。”
“他侄子嘴巴子会哄人,那人为了多要彩礼给侄子娶媳妇,硬生生拆散了他女儿的对象,把女儿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鳏夫,进门就当娘。”
“等那人老了,生了病,侄子见抠不到油水,直接就把人扔医院不管了。”
巴山模样老实,看着就不像说谎的人。
潘月红听得一阵唏嘘,下意识地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那人的钱都被侄子哄走了,没钱治病,就那么病死了……”
这结局着实有些刺心,沈国祥本能地反驳了一句:“那人就独独一个吗?他老婆呢,他女儿呢,难道就不管他?”
“他老婆之前干活太重,累坏了身体,早早就过世了。女儿对他一肚子怨恨,嫁出去的当天就发誓,这辈子没有爹,当然也不会回来管他了……”
白玉娇很赞同地点头:“那是,没个当爹的样儿,还想让子女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当好子女?天下哪有这么好的美事!”
沈国祥很想说这样的子女就是不孝,可是想到白玉娇白总的身份,加上顾庭还杵在旁边,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换了一句。
“哼,编故事!”
巴山手一摊:“沈叔,你要说我编,那我也没话说。你要是有机会,可以去我老家那里打听打听,看到底是我编的,还是真的。”
“那人的侄子说他那病会过人,人一咽气,直接就拖去烧了,然后把骨灰给扔了,回头就把他家的宅基地也占了。”
“因为那是村里第一个火化的,你要问我们村里,就没人不知道的……”
巴山说得言之凿凿,沈国祥的脸色很不好看,顾不上跟老婆置气,转身就走了。
上了年纪的人都讲究个入土为安,火化后还扬骨灰,那是魂都没有,鬼都做不成啊……
见沈国祥回来,沈强赶紧给他添了半杯茶水:“二叔,宜春宜夏应了付账吧?”
沈国祥端起茶杯一气喝光,看了侄儿一眼,一屁股坐下来:“你们想吃什么只管点,她们不出这钱,我出!”
说着就从衣服内兜里把之前跟潘月红分的那一半钱拿出来,转头看向服务员,“多少钱?”
见沈国祥付了钱,沈强立即笑着把之前抓进口袋里的几粒盐水花生拿出来,递给了沈国祥:“二叔,吃花生,我特意给你留的。”
沈宜春和沈宜夏虽然没付钱,但是沈国祥付钱也是一样的;娘老子没了钱,养那么大的女儿不得拿钱出来孝敬?
不也就等于是沈宜春和沈宜夏出钱了嘛。
沈强笑得分外亲热,沈国祥的心口顿时熨帖无比……
另外一边的桌子上,潘月红恨铁不成钢地转回了头,咬着牙嘟哝了一句:“死老头子又当冤大头!”
白玉娇把一只大虾搛进潘月红碗里,笑着安慰她:“潘姨,你别急,在广海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