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下来,沈长宴不知在房门外站了多久。
他没能走得掉,却也不知该怎么进去面对嘉萝。
本以为嘉萝是因为名分,以及名分赋予的责任才对他好。
不曾想,她竟对他动了真心。
他对她好?
这话沈长宴听了都想发笑,可偏偏,嘉萝看不出他谎言之下早已冷透的心。
沈长宴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但他又诡异地感到心安。
遭受过未婚妻背叛以及灭门之痛,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嘉萝天真懵懂,是他能完全掌握把控的类型。
她喜欢他,所以不会反抗他,最重要的是,她无力反抗他,哪怕有一天他腻了,想扔掉她,她也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既然如此,将她留在身边又何妨。
确实是他草木皆兵了,他也是个人,想要一丝温情何错之有?嘉萝没有背叛他,他何必预设没影儿的事。
翻涌而出的阴暗情绪渐渐消散,沈长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模样。
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间里传来流云惊慌的声音。
“过了这样久,怎么姨娘身上还是这么烫?”
沈长宴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已经推开房门,和急急忙忙往外走的流云四目相对。
“侯爷。”流云震惊过后,福身行礼。
“侯爷是来看望姨娘的吗?”流云问。
沈长宴点头,长腿跨过门槛,他只当自己刚刚到,一边往里走,一边声音平静地问:“她怎么样了?”
“姨娘在发热,我换了好几条帕子给姨娘擦身,都没什么用。”流云跟在他身后回话,走了没两步,抬头见侯爷忽然停在原地。
没等她发问,耳边就响起侯爷冷沉的声音,“还不快去请府医。”
流云打了个颤,立刻跑出去,动作慌乱极了,惹得守在门外的青松、寒柏二人面面相觑。
沈长宴并非像流云想的那样动了怒,他其实和流云一样有点慌乱。
无他,只因床榻上满脸绯红、双眸紧闭的嘉萝。
她应是很难受,眉心微蹙,额头和面颊残留着水渍,打湿了两鬓的乌发,看起来很是可怜。
有几颗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落,滴在她圆润白皙的肩头,一截雪白的手臂从厚实的被褥里斜刺而出,悬垂在床榻上。
她右半边身子掩藏在被褥里,另一边却近乎“赤裸”在外,被角虚虚覆在锁骨下方,把她的左肩、腰侧大方地留在外边。
沈长宴忽然痛恨起自己的好眼力,明明相隔十几步距离,他却将嘉萝穿了何种颜色的肚兜看得清清楚楚,素淡的青色立刻烙印在他脑海中,怎么都赶不走。
狭长的凤眸半垂,他负着手,缓步走向床榻。
不由在心中暗怪流云做事不经心,依照嘉萝的状态看,定是流云为她擦过身后,随手扯过被角替她遮盖,却没盖严实了,才让嘉萝“有机可趁”,把手伸出来解热。
这副样子若让旁人看见,成何体统。
所以他才打发流云出去。
流云走了,自然只能靠他收拾“残局”。
他侧着头站在嘉萝床前,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被子,猛地一拉,把嘉萝露在外面的肌肤盖住,随后才拿正眼看向嘉萝。
发现嘉萝的手还在外面,沈长宴轻咳一声,坐到床边矮凳上,握住嘉萝的手,把她的手往被子里放。
在他准备抽回手的那一瞬,掌心忽然被细软的手指拉拽。
“侯爷?”
女子沙哑中带着疑惑的声音在沈长宴耳边响起。
她的手指有点湿,但很热,洇得他的掌心也跟着湿热。
她的力气很小,沈长宴用点力就能把手扯回,但他却没有动作,任由嘉萝拽着他的手。
“是侯爷吗?还是我在做梦?”
沈长宴看着嘉萝皱眉,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不知怎么的,心口有些发麻,连带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柔和。
“是我,不是梦。你感觉如何?”
他眼见嘉萝虚掩着的双眸慢慢瞪圆,受惊似得收回手。
温软的触感消失不见,沈长宴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遗憾。
“我妾,妾好多了,烦劳侯爷关心。”嘉萝挣扎着想要起身,动到一半,身子僵硬地停下,眼眸中尽是尴尬和不敢置信。
沈长宴也意识到她不便起身,很快道:“你还病着,躺下休息,别乱动。”
嘉萝松了口气,小幅度点头,慢慢躺回去。
她根本不敢看沈长宴,恨不得拿被子蒙住头脸,整个人一点一点往被子里钻。
沈长宴看得心中怜意更盛,忍不住逗她,“再动我就看不到你了。”
被子里的人一僵,只得慢慢钻出来,飞快看他一眼,又把眼神移开。
沈长宴嘴角弯起弧度,凤眸蕴着温柔的光,笑看着嘉萝。整个人如冰面破开,露出潺潺流水,不经意间的温柔足以消解一切寒冰。
他不常笑,这是第一回在嘉萝面前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曾经的宁国公世子是整个京城大半贵女梦寐以求的郎君,不止为他的身份,也为那张英俊的脸,哪怕没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