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萝垂下头,眼底酝酿出泪水。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和爆爆对话:“爆爆,我记得你那堆东西里有一根破伤风针,替我打上。”
爆爆哎了一声,闷头去找针。
嘉萝抬起手,擦掉眼睛里的泪水,怯怯地看着沈长宴。
她没有说话,鼻腔里时不时溢出一丝气音——是强忍着哽咽才会发出的声音。
听起来又委屈又可怜。
丝丝缕缕的声音被沈长宴的耳朵捕捉,令他心头燃烧的怒火慢慢冷却。
他本也没有真的动怒,不然不会做出这般需要人哄的姿态。
真正得罪他,让他动怒的人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坟头长满野草的份儿。
只是嘉萝这样不顾惜自己的性子,若他不狠下心教训一番,是改不掉的。
这般想着,沈长宴没有立刻睁开眼,放任若有若无的哭声在他耳边萦绕不绝。
直到他的衣袖被人轻轻扯动。
沈长宴顺势掀开眼皮,入目是嘉萝哭得红肿的双眼。
她拽着他,声音里带了哭腔,眼睛里蕴满水雾。
“侯爷,妾知道错了。”
见她如此模样,又改了称呼,沈长宴的心软下三分,坐直身子,面朝嘉萝。
“你既然认了错,就要拿出改错的诚意。若下回再让我发现你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定不轻饶。”他拿捏着腔调,沉着声音说了老长一段话。
嘉萝只有点头的份儿。
到底不愿嘉萝怕了他,沈长宴伸出手捏了捏嘉萝因为抽泣变得通红的鼻头。
“不是说过,让你唤我的名字?”
被他一会儿严厉,一会儿亲昵的姿态弄懵,嘉萝愣了几息,委委屈屈开口。
“长宴,你刚刚吓到我了。”
沈长宴无奈,“你才真的吓到我了,若我没有推开你,你以为你会只受这点小伤?你的手不要了?以后不绣东西了?”
嘉萝的头摇成拨浪鼓。
“养伤的时候不许绣东西。”沈长宴道。
嘉萝:“好。”
“这次就放过你,下回”
话没说完,视线中嘉萝的脸忽然放大,沈长宴的唇被她柔软的唇堵住,所有的话咽回肚子,他甚至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这个吻犹如蜻蜓点水,猝不及防出现,又在沈长宴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消失。
不止吻没了,连人也羞得飞走,跑出内室,离去时拂开的珠帘晃啊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唯有唇上残留的温热和淡淡的咸味,提醒着沈长宴方才发生的一切——嘉萝主动吻了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头几回,虽是她主动撞上来,但亲密时,她总是默默承受,偶有回应,也只是仰起头抬高身子,方便他动作。
怪道他觉得两人床帷间虽然畅快和谐,却仿佛少了些什么。
如今想来,缺的是嘉萝的主动,是她情不自禁的吻。
原来她的吻是软的、咸的、害羞的。
她为他落的泪,混合着她对他的爱,都透过这个吻传达给了他。
沈长宴的手在唇边流连,嘴角控制不住弯起深深的弧度。
这般摸着唇痴笑的样子若是被政敌看到,怕是会觉得他中了邪。
【沈长宴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83】
跑出去的嘉萝看到面板上的字,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追出来的流云见到嘉萝的笑容,喜滋滋道:“姨娘和侯爷当真是恩爱。”
嘉萝笑而不语。
沈长宴身体里的毒虽然解了,但人也变得很虚弱。需要卧床静养一个月,才能彻底恢复。静养期间不能见风、不能着凉,娇弱程度堪比新生幼儿。
嘉萝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烹制,糕点果子不曾缺过,短短半个月,沈长宴发觉自己比从前胖了些许,束腰的腰带需得往前调一个度,足可见这段日子他吃得有多好。
不止于此,原先他的书房、卧房只有必要的家具,每样家具都是用黑檀木打造的,所以房间里充斥着黑白二色。
嘉萝住进来半月有余,房间里的黑色被各种颜色代替,一时竟很难再找到。
沈长宴环视卧房,生出恍若隔世之感——桌面上铺着浅蓝色桌布,椅子上放着嫩黄色坐垫以及靠枕,床榻上多了浅绿色软枕、桃红色锦被,墙上挂着的剑柄上多了剑穗。
除了这些,还有湖蓝色茶盏、浅绛色衣架
就连他身上,也多了各色的香囊、络子。
嘉萝像道五颜六色的彩虹,照射到他身上,让他的生活里多了很多不一样的色彩。
这些色彩只有父母、小妹在世的时候,他才拥有过。
当然,还有一部分色彩,哪怕是那时的他也没有得到过、感受过。
“长宴,我回来了。”
珠帘晃动,连同女子轻柔的声音一道晃进沈长宴心中。
嘉萝捧着一丛绿色菊花走进来。
花瓣蜷曲着,贴在她泛着蜜糖色的面颊旁。
这一刻,沈长宴深刻体会了“人比花娇”四个字的含义。
自他养病以来,嘉萝每日都会去花房取一些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