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晴并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这跟小时候父母对她的教育有关。
小学三年级时,后桌男生扯她的小辫子,扯掉了一绺头发。
她哭着跑回家跟妈妈告状,让妈妈帮她讨回公道。
妈妈说:“他怎么不扯别人辫子,还不是你愿意跟人家打闹?”
当晚,妈妈就把她的小辫子剪掉,剪成了扎不起来的短发。
何雨晴虽然很委屈,但第二天上学,后桌真的没有再揪她的头发。
从那以后她便知道,有些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实在忍不住。
合同已经签字,不可能重新更改,违约金她又赔不起,自己这样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特别是听到孙哥嘲讽的话音,她一瞬间就泄了气。
对呀,自己好像在搞笑。
明明是自己没看清楚合同,又能怪别人什么呢?
她离开家时没哭,投简历被拒绝时没哭,可犯了这样的错误,她瞬间有些崩溃,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孙岩见何雨晴红了眼眶,便放下了手机。
凌晨才下班的他正好遇到了来公司应聘的何雨晴。
她身量高挑骨肉匀称,并非公司里那些模板整容脸,而是带着一股江南烟雨的神韵。
清纯不媚俗,温软模样眼神里却透着坚毅。
在对视的一瞬间,她的眼神像一只小兔子般怯怯地躲闪开,让人心中一软。
孙岩每天在女人堆里打转,早就失去了对女人旖旎的心思,已经很久没有人让他有惊艳的感觉。
哪怕他手下已经好久不再招新人,此刻也决定签下她。
可是她太忙,何雨晴又是不争不抢的性格,所以只有初见时那一点涟漪,对她也没有很上心。
现在见她红了眼眶,孙岩突然想起了初见她时的那份惊艳。
“晴晴,你坐。”
团播公司互相称呼花名,孙岩点点桌子,示意何雨晴坐下。
何雨晴抿了抿唇,抬手擦掉摇摇欲坠的眼泪坐了下来。
孙岩叹了口气。
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何雨晴,这是公司故意玩的文字游戏。
来应聘团播的女主播普遍年龄小,很多人都是奔着高薪来的,社会经验很少。
而且每个人经纪人签约合同时,都会刻意弱化公司的待遇,引导着主播着重看工资条款。
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公司包吃住,就会一直包到底,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会注意到合同条款然后进行询问。
何雨晴并不是第一个找来的人,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公司既然敢玩文字游戏,也有处理这种事的专业话术。
孙岩难得收敛脾气,神色温和地将手边那瓶没开封的水递到何雨晴面前。
“喝点水平静一下。”
何雨晴摇了摇头。
“孙哥,我不是想找你的麻烦,我只是……”
何雨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孙哥却抢先开口。
“你是觉得公司骗了你,故意给你下陷阱,而你却没有看到这是陷阱,一下跳了进去。”
“你怪公司狡诈,又觉得自己愚蠢,对吧?”
何雨晴没说话,孙哥却无所谓地笑了笑,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的女孩子们。
“你觉得她们都是被骗了然后没办法才留在这里的么?”
“说得难听点,这里是杭城,不是你老家三线的小县城”
“你可以出去打听看看,这附近的房租多少,每天点外卖要多少钱。”
孙岩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给你算笔账。”
“公司食堂二十四小时开门,一个月2000块,平均每顿饭20元左右,你现在点开外卖软件,看看20元能吃点什么?”
“这附近的房子,干净一点的两室一厅随随便便六千块。”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租住远一点的地方,那也要三千左右。”
“你来回通勤的路费不是钱么,时间不是钱么?”
“住在公司,出门就吃饭,上楼就工作,这不方便么?”
何雨晴想了想,孙哥说得的确有道理。
杭城寸土寸金,地段好的小区一套房动辄千万。
老家一套房,估计只能买个厕所。
孙哥又说了几句什么,何雨晴情绪沮丧完全听不进去。
看着他接起了电话,又忙着什么,何雨晴微微点头,拿着合同离开了。
何雨晴漫无目的地走在公司,身边的人忙忙碌碌,却没人停下脚步。
他们跟着杭城的步伐在飞速前进,好像只有自己被按下了慢放键。
漫无目的地逛了半个小时,这会她已经冷静下来。
她单纯但并不代表她是个傻子,这种pua的话术,她只要冷静下来就能看透。
公司附近的房子是很贵,可跟人合租可以平摊不少费用。
食堂的饭菜算下来是很便宜,不过女主播需要上镜保持身材,他们通常吃的都很少,且都以素食为主。
公司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样青菜,偶有肉菜也是便宜的鸡胸肉,美其名曰高蛋白低脂肪。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