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赏南将伞递给阿姨,阿姨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还带着一脸的睡意,问赏南要不要吃点什么,赏南说不用。
在代丽丽站起来后,赏南才发现对方很瘦,枯瘦的躯干与四肢,柔软的家居服布料里空荡荡的,随着代丽丽的步伐一晃一荡。
代丽丽的脸颊消瘦,可不难窥出年轻时的容颜绝色,她眉眼间有几分气韵与赏南相似,目空一切的散漫感。
“早点睡。”代丽丽坐在客厅,似乎只是为了等赏南回家。
她走上了楼梯,后背肩胛骨凸起,像两片并列的小山峦。
[14:代丽丽是你的母亲,她的丈夫,也就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深爱的另有其人,在你父亲去世以后代丽丽才发现自己只是你父亲用来应付家族长辈的工具。代丽丽她现在患有很严重的心理与精神疾病,你们家里现在的所有花销都是你父亲留给你的股份的分红,现在这些都由你父亲的特助和律师帮你打理。]
这边赏南到家,虞知白也在午夜十二点准时踏入了小区。
这是一片老小区,楼道里的电灯时亮时不亮,声控的,在雨夜里,明明灭灭如萤火。
居民楼年久失修,侧边爬满了苔藓和藤蔓。
虞知白住的是六楼,没有电梯,六楼已经是顶楼。
一楼的铁闸门从里边由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丫头打开,她猫着腰,脸色两坨艳丽如霞的红晕,瞳孔针尖一样,不仔细完全看不见。
“小白,你又挨打啦?”虞小羽一眼就看见了虞知白嘴角的青色,她又往虞知白身后张望,“小狗没回来,我真想他。”
她手里举着电筒,为虞知白照明楼道。
虞小羽是会使用声控灯的,只是她的尖叫声过于高亢尖锐,头几次,灯虽然是亮了,可幸福小区11栋闹鬼的传言也慢慢流了出去,从那以后,虞知白就让她拿手电筒,不要再高喊。
”我和鬼也差不多嘛。”虞小羽蹦蹦跳跳上楼梯。
虞婆子在家听收音机,她老得不行了,佝偻着背窝在沙发里,盖着一面厚毯子,满头银丝,皱纹从额头遍布到脖颈,到手背。
听见开关门的声音,虞婆子动了动,直起身,毯子从肩膀滑落到腿上,她眼睛早些年瞎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她年轻时候不在回南坊幸福小区住,和虞知白他妈住在乡下,那时候她还是远近闻名的神婆。虞婆子接的活五花八门,帮活人叫死人,也帮死人叫活人。后来这些手艺都传给了虞知白,她自己眼睛也慢慢看不见了,过了几年,彻底瞎了。知道的人说是她得罪了神仙,要受罚。
“回来了?”虞婆子嗓子像一把生锈的菜刀在锅边蹭刮发出的声音,“下雨了,你眼睛还好吧?”
虞知白在沙发上坐下,虞小羽捧着一个盒子蹦蹦跳跳地到虞知白跟前蹲下,顺便回头回答虞婆子的话,“外婆,小白的眼睛打湿了,不能用了,得换新的。”虞知白不在家,就是虞小羽在家里陪虞婆子说说话,打发时光。
外表平平无奇的盒子揭开,里头摆着一沓剪裁后的白纸,揭开已经脏了的眼球外层扔掉,新的白纸糊在眼球模具外周,大小刚好。
“给。”虞小羽捧着墨水笔递给虞知白。
虞知白抿着唇,完成了最后一步,这时,他手中的纸扎眼球已经可以以假乱真,只是没有血管,没有连接大脑的神经。
他眼眶是两个黑洞,头顶的电灯光束可以照进去,虞知白给自己换了一对新的眼球,将位置调整得更准确,确认没有问题后,他睁开眼睛,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笑意,着手开始收拾茶几上的东西,那对已经不能再使用的废弃眼球被丢进垃圾桶。
虞小羽蹲在地上,歪头使劲打量虞知白,“小白,你今天的眼睛在笑哎,你好会画哦,我也想要这样的。”小姑娘的眼珠太小,芝麻大点,无神呆滞,和她灵动活泼的语气完全不相符。
虞婆子发出一声气音,虞小羽扭头看过去,“外婆,小白今天又挨打啦!”
外婆睡着了,虞小羽食指竖到嘴边,“嘘,我们要小声一点。”
虞知白关掉了狭小客厅的几盏灯,只留沙发边上的一盏小台灯,让外婆睡得安稳。
台灯灯光微弱,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虞小羽在这样昏黄的光圈里,惨若白纸的脸,殷红的唇与脸颊,比起小姑娘,她此刻更像纸人。
虞知白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扫出一轮暗色,重新换了眼球后,他的面容变得清晰,眼神在灯下显得柔和安宁,清隽秀美,嘴唇的红褪成粉色,之前的攻击性和诡谲性已然被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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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赏南房间阒无人声。
床上的男生看似睡得很沉,但14这边显示的宿主数据库,它的新宿主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睡眠也非常浅,只是主脑封住了宿主的记忆,宿主什么都不记得了。
睡前被关上的落地窗被从外悄然撬开一条细缝。
[14:南南。]
不出14所料,它只是轻唤一声,赏南立即就醒了,只是没完全醒,他迷迷糊糊地“嗯”了声,不知道14叫醒自己做什么,眼皮就又快要盖下去。
[14: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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