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脸都变了, 声音也变了,付东余和卫淑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赏南脸上的疑惑被陈悬看出来, 陈悬换了个蹲姿,想了想, 说道:“满足他们自己吧。”
“没有任何意义。”付暄已经死了,连身体都被陈悬置换掉了, 留下的器官和骨骼也不是为了付暄,而是为了维持赏南的生命活动。
“很多事情不要去考虑意义,”陈悬摸了摸赏南的脸,“只看自己做了之后舒服不舒服。”
“他们只要觉得付暄没死, 他们便能心安理得地度过这个晚年,至于付暄那些年所受的苦……”
赏南上身借着手肘撑起来,他深蓝色的眸子像温柔沉静的深海,他打断了陈悬的话, “哥,你不就是付暄吗?”
付暄所受的那些苦和委屈,他熬过的深夜, 睡不着的觉,被折磨的精神失常, 陈悬不就是这些东西拼接出来的傀儡吗?
他才应该是感受最深的, 因为他就是痛苦本身。
“阿南, ”陈悬笑着,“我已经忘了当时有多痛。”
他不是全部的付暄,他是付暄所有的痛苦,他是陈悬。
说是付暄也行,但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填充物, 已经变得有些麻木。
他现在啊,只想好好养着阿南。
“睡觉了。”陈悬拍拍赏南的脸,他站起来,过去关了灯。
房间门里陷入一片昏暗,只有朦胧月色从窗外穿透进房间门,落在赏南的被子上面,一大片如玉的光斑。
赏南慢慢睡着,隔壁的大床上,陈悬靠在床头,没有呼吸,他静静地看着赏南,直到对方睡着,他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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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日光在早上七点就开始变得明耀刺眼,漫天金黄。
赏南坐在椅子上,他一勺勺往嘴里喂蛋羹,听见身后脚步声的时候,他头皮一麻。
不用回头看,他都知道陈悬在忙些什么。
在给他找衣服,找漂亮衣服。
“吃完了吗?”陈悬在身后出现。
赏南举着勺子,指着碗,“还有几口。”
陈悬在他旁边坐下来等。
“……”
他看着赏南碗里慢慢减少,最后到底的蛋羹,在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他将空碗从赏南面前拿走,掰着赏南的肩膀让他面朝自己。
先给赏南擦了嘴,才开始给他换衣服。
赏南一开始还会拒绝,但陈悬根本就不会搭理他,现在他也习惯了,都不用陈悬出声,他就知道抬手抬脚。
随便陈悬怎么玩。
和一只只知道做娃娃玩娃娃的傀儡,没法计较。
今天穿得没平时那么精致,就一套白色的运动休闲装,赏南身形清瘦,哪怕是款式简单直接的运动服,他也能架得起来。
连鞋都是陈悬给穿的,赏南站不稳,就扶着陈悬的肩膀,或者背靠着墙。
今日周末,店里生意特别好,多数客人都不是住在这片区的,可惜陈悬这样的店,整个市里也就这样一家,于是只要到周末,就会不少人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甚至还有隔壁市或者网上那些知道陈悬账号但没约到单,就直接跑来店里的人。
赏南背着一只黑色的帆布包,里头是陈悬硬给他撞上的水和零食,跟小学生春游一样。
他站在收银台等陈悬。
收银台已经排起了队,但赏南帮不上什么忙,收银是一回事,还有不少人是在约档期留信息的,很麻烦。
赏南就站在旁边,偶尔会帮忙递个袋子或者装一下东西。
但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并且都是冲着他来的。
“你眼睛怎么是深蓝色啊?在太阳底下,跟水晶一样。”
“皮肤好白啊我的天,一点毛孔都没有。”
“怎么比我手里的娃还要好看。”
“是真人吗?”有人倾身伸手捏了捏赏南的脸,没用力,就轻轻掐了一下,是热的,软的,是真人。
“刘刘姐姐,这是你们的新员工吗?”有客人问道。
刘刘看了眼赏南,摇摇头,“不是,是我们老板老师的儿子。”
“长得好好啊。”
“怎么养的啊这是?”
得,还是当娃在问。
陈悬从楼上下来,正好看见的是赏南双手平举在面前,手掌朝小,那群小姑娘应该是在……研究他的手指与指甲。
“阿南,过来。”他站在那边,喊了对方一声。
赏南松了口气,终于下来了,他和大家说了再见,走向陈悬。
赏南跟在陈悬旁边,看见陈悬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车钥匙,不是从李彩碧咖啡店门口的花盆地下掏的,他疑惑,“你把李老板的车钥匙揣身上了?”
“我揣他的钥匙?”陈悬看着慢吞吞的阿南,抬起手臂就把人带进了怀里,带着往前走,“刚买的车,给你买的。”
“我?”赏南没明白,他在这个世界应该是不会开车的人设。
“我不希望你坐别人的车,就只能买了。”陈悬笑着,眸子漆黑空洞得像一口井,但总有什么东西,会被这口井拽进去,填满它,驱走它的冷寒和孤独。
赏南被陈悬推上了他的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