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
因为从昆市去黑王市只需五个多小时,他们没买卧铺票,全买的坐票。
一排三人,搁着一个不怎么长的桌子,对面也坐了三个人。
本来任若楠跟他们买的票不是一块儿的,但她一上车就跟人换了位置,这会儿靠窗坐着,沈玲龙坐在她旁边。
两个人一块儿说着话。
沈玲龙刚跟任若楠讲着孩子们去江老头那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熟人。
沈玲龙压了压任若楠的胳膊肘,示意她别说话,眼睛则盯着走过来的,穿着鹅黄色碎花长裙的姑娘。
“这不是……”任若楠当日虽走神,但也记得这么个人。
杨罗城要娶的新妇。
估摸着也看见了沈玲龙,在沈玲龙对面的空位上停了下来,推了推身旁的一个年轻人,让他坐进了最里面。
随后自个也在沈玲龙正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跟着他的另外一名年轻男子则将他们的行李全数放在行李架上,而后在陈池对面坐下。
眼观鼻,口观心,沉默不语。
沈玲龙想,这左右护法,应该是保护这女同志安全的。
没等沈玲龙说话,这新妇便是抬手给沈玲龙打招呼:“好久不见,上回见面没有跟同志你打招呼,也没自我介绍。今天也是缘分……你好,我叫舒情,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她伸出手,要与沈玲龙握手。
沈玲龙也没拒绝,和这姑娘的手握上:“你好,我叫沈玲龙,也很高兴认识你。”
她看都没看任若楠一眼,注意力全在沈玲龙身上。
在自我介绍一番后,问:“你这是去哪儿?”
“黑王市。”沈玲龙说。
同时又指了指陈池:“我丈夫,他到那边办公,刚巧我没去过黑王市,要过去见见世面,”她又指了指任若楠,“到时候我丈夫没法陪我,我大概会和我朋友一块儿在那儿看看走走。”
讲完,又追问一句:“舒同志去哪儿呢?”
她完全没给舒情和陈池以及任若楠两个相互认识的机会,只是一带而过。
舒情本就不愿意和不想结交的人说话,她天生倨傲,瞧沈玲龙给自己介绍身边的人时,她有点儿不愉,但见沈玲龙没有深入认识的机会,好像刚才的介绍只是为了把自个的行程说清楚一般。
“也是黑王市。”舒情看着沈玲龙,心想不愧是自个愿意主动打招呼的人,她愉悦之情尽显于色,“和你同路,不过我是去结婚的,还记得我穿的那件婚裙吗?我打算穿那件衣裳,去成婚。”
沈玲龙笑了起来:“舒同志特立独行,想来会是个叫众人记忆犹新的婚宴。”
舒情得意的挑眉:“我也觉得。”
说完她从自个的米白色皮包里摸出一张鲜红的请帖。
其上是漂亮的毛笔字写的请帖二字。
舒情将请帖递给沈玲龙:“让人记忆犹新的婚礼,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很喜欢的,这是请帖,七月七,请你去看。”
沈玲龙也不推拒,接了请帖,很是坦然的说了声:“谢谢,一定如约。”
为什么不如约呢?这可是个好机会,新娘特意给的请帖。
沈玲龙打开请帖,想着请帖上应该写有地址,结果在上除了新郎新娘的名儿以外,上面根本没有地址。
她愣了一下,刚准备问,舒情便道:“那天自然会有人领你去吃酒席的。”
沈玲龙也就不多问了。
杨罗城的酒宴,自然是隐秘性比较强的,到时候由人带着去也很正常。
沈玲龙想了一下问:“一张请帖一个人?”
舒情别有深意的看了陈池一眼,说:“对。”
话音锵锵落下有个十几岁的姑娘拍了拍坐在外坐年轻人的肩膀,细声细气的问:“这位同志,你坐错位置了,能起来吗?”
这姑娘弱气却不懦弱。
细声细气,但也坚定。
只可惜碰上了舒情,舒情甚至没有说话,她旁边的年轻男人便是直接拿出了他自个的车票:“同志,我的位置是下一节车厢,如果可以的话,还请跟我换一下位置。”
下一节车厢是卧铺。
随便一个人,听了硬座换卧铺,那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但这姑娘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对不起啊,我不想换,我和我同学就是这一排。”
年轻人拿出了三张车票:“我们这一排,都跟你们换。”
这姑娘后面的两个姑娘都动摇了,唯独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姑娘,他很是坚定的摇头:“我们买的就是硬座,卧铺的票,翻了硬座两倍,我们没法跟你们补齐钱。”
舒情旁边的年轻人刚张嘴,估计是要说不要补的时候,那文弱姑娘又摇头道:“我们不接受糖衣炮弹,不接受资本主义的同化。”
沈玲龙:“……”
她干咳了一声:“小姑娘,我与此三人相熟,你能不能行个方便,跟他们换个——”
位置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舒情便是推了推坐在外头的年轻男人,且说:“既然不愿意换,那就不强求了。”
舒情三人带着行李一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