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陈池其实挺不舒坦的。
听见沈玲龙轻声抱怨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以后不再过来了,”陈池表现出明显的不高兴,“惹不起,我们躲得起。”
沈玲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陈池问:“笑什么?这回受了刁难,你下回还想来啊?”
“不不不,不来了,”沈玲龙又不是蠢,还说要来,她男人怕是对他也要生气了,“好了,难得回去的路上,就我们两,别提不高兴的事了。”
陈池没答,在行李袋里翻出来了一些水果干,递给沈玲龙说:“你没吃早饭,垫垫肚子,等到了镇上再去吃。”
“啊?”沈玲龙听着愣了一下,“这耽误下去,恐怕会错过火车哎。”
她倒是不要紧,但陈池这回属于公差外出,完成任务了,应该需要早点回去吧?
这边本来就是地广人稀,从这地方去火车站,没一丁点耽误才能够在晚上赶到火车站,坐上最后一班火车。
陈池又翻出水壶,递给沈玲龙,并说:“那就错过,正好在火车站那个地方逛逛,之前来的时候,不是没倒处逛吗?”
这是要跟她一起,单独两个人旅游?
沈玲龙有些措手不及,她以为要等一二十年,才能等到这个机会呢,没想到现在突然就有这个时间了,这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可以吗?你不用急着回去?”沈玲龙挺高兴的,但怕耽误陈池的事。
“不急。”陈池说。
他说不急,那是真的不急,明明一天可以赶到火车站的,两个人边走边逛,竟然在第四天才坐上回去的火车。
这几天,沈玲龙过得挺有意思的,也买了不少东西,全都是她自己喜欢的。
和以往带着孩子们玩不一样,和陈池一起,沈玲龙觉得自己就是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小孩,可以尽情依赖一个人。
沈玲龙躺在卧铺上,喃喃自语:“当个傻瓜可真好。”
陈池:“……”
他晓得沈玲龙的意思,正准备说以后尽量抽时间让他们两个人能一起出去玩,却没想有人怒气冲冲的问:“你们什么意思?!”
沈玲龙和陈池都莫名其妙,转头看向声源地,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微胖,皮肤黝黑,瞪着眼睛看他们,给人一种凶悍的印象。
她还牵着一个大姑娘,大姑娘长得蛮好看的,水灵灵的,还白白嫩嫩,看起来蛮舒服的。
不过沈玲龙眼尖,看见了那妇女用条布袋,绑着她和那姑娘的手,连接到了一起。
这无缘无故谁会绑着人手腕一起走啊?要么是人拐子,要么是家人情况不太好,怕走丢。
要是人拐子,不应当跟她闹起来,太张扬了。
沈玲龙盯看了那白嫩的大姑娘一眼,懵懵懂懂,再联系那妇女恶声恶气的质问,她立马猜到,黑妇女绑着的姑娘,恐怕是个傻子。
“对不起,”沈玲龙立马表达歉意,“我刚才说错了,我是想说,做小孩,真好。”
皮肤黝黑的妇女这才收了怒脸,牵着自个闺女在对面床铺坐了下来,虽然脸上没带一丁点笑容,但可以看出来她照顾自己闺女,是非常细心的。
火车发动时,外头的天已经完全黑了。火车奔驰在轨道上,哐哐声音跟催眠曲似的,没一会儿,那大姑娘睡着了,打起轻鼾。
“同志,对不起啊,刚才凶到你们了,”沈玲龙压低了声音跟陈池说话时,冷不丁听见对面黑妇女道歉的声音,“我就是听不得有人说傻子,当时以为你在说我姑娘。”
沈玲龙笑着打哈哈:“没事,我们理解的。”
这事儿主要是凑巧,哪晓得会刚好上来一个脑子不灵光的姑娘呢?
养大这样的小孩,黑妇人肯定是听过不少不好听的话,想也知道,她平常就是如惊弓之鸟一样,警惕着周围的恶意,然后为闺女出头。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只不过沈玲龙不太赞同。做家长的,不可能永远陪着孩子,活着的时候,能够给孩子挡风挡雨,那死了以后呢?从未经过苦难的孩子,怎么承受得住外头的风吹雨打?
如果换做是她,就算孩子是个低能儿,她也要趁着还活着,把其培养成能够独自生活的人。
“唉,我听说海城有医生能治这重病,希望我丫头去海城了,能好起来。”黑妇女喃喃自语。
沈玲龙一怔,海城还有这种地方,她怎么不知道?而且,这种应当治不好吧?
“同志,你闺女这不是天生的?”沈玲龙多嘴问了一句。
“我姑娘啊,以前可聪明了,认字忒快,比好多男娃子都聪明好多呢!”说起自个闺女,黑妇女那叫一个滔滔不绝,但说着又低沉了起来,“九岁的时候,头撞到了石头,就成了这个样子,呆呆愣愣的,七年了,我听说海城有医生能治脑子,我这不就急急忙忙的把我闺女带出来了。”
沈玲龙想,就算是脑子里有淤血,而且医生真能治好,这丫头也要从九岁开始重新长大吧?
不过,沈玲龙觉得,以这个时代拥有的医疗技术,应当是治不好的。
沈玲龙是不忍打击这做母亲的,只顺着她的话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