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府。
“小姐,夜了,该点灯了。”
“嗯。”
天色确实有些黑了,香芸放下了手边的账本,将笔置于砚台。
蓦然间,她心中莫名的一慌,手一乱,桌的香炉便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喂林晨,我陶府万贯家财,我可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要什么香炉没有,你就送这么个地摊货给我?”
“喜欢吗?”
“……”
“嗯……”
忆起之前的甜蜜,香芸心中的慌乱却并没有半点消逝……
“小茹……”
“奴婢在。”
“计划拓展到烟州的生意,我亲自去。”香芸揪着衣襟,紧咬着嘴唇目光坚定……
……
莲婷其实早就知道的。
玉姐姐一直是她的内心支柱,是她最依赖的人。
然而那次去了官山城后,她就明白了,玉姐姐已经不可能在属于自己,她爱了那个名叫林晨的男人。
而她……也从没想过自己的初吻会那样狂野和迷茫。
林晨死了。
事情发生的那样突然,她也只能来得及跑到台前,眼睁睁的看着林晨倒在玉姐姐怀里。
想象里伤心中带着些欣喜的心情并没有如约而至。
明明应该为可以独占玉姐姐而感到快慰。
心中想的却都是与林晨相处的那些轻松时光,以及那个吻……
自己一定是疯了,莲婷转过身,踉跄着往外走去。
成群结队的侍卫从提着灯她身边跑过,她都好似没看到一样,只是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流出了眼泪,都未曾发现……
……
梅花簪子并不多珍贵,甚至都算不精致,然而却是她收到过,最喜欢的礼物。
看着簪子,玉娘眼中时而平静,时而温馨,时而苦涩,却总是不经意间流出几分柔情,最后,带着两分欣喜,将它抵在了胸口。
“林大哥……等等玉娘……”
“小姐!”小流儿瞪大了慌乱的眼睛大喊着,却已经来不及扑前去……
玉娘转头看着小流儿歉意一笑,接着,将手中的簪子用力刺向胸口。
忽然,“啪。”的一声轻响,一股大力从手臂传来,一阵恍惚后玉娘失神的仰头看去,却见自己的胳膊已经被人拉了起来。
“玉娘,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有何权利自尽!”
大义凛然的三声质问,那人站在台前拉着玉娘的胳膊,恰巧挡住了本照在林晨和玉娘身的月光,自而下的俯视着他们,身形更显高大。
玉娘却全无畏惧的直视着他,凄楚一笑,“我的身份……尚哥哥,或许玉娘空活了二十寒暑,如今才真的记起自己是谁。”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说着,玉娘将自己的手臂从那人手中挣脱开来,轻抚着林晨冰冷的面颊,手臂爱人的鲜血,将胡尚的手也染红了。
“你!”胡尚似乎有些不解其意,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却也不忍再出声质问。
半晌,玉娘苍白的嘴唇,才缓缓张开,带着些回忆接着道,“你我兄妹十四人,玉娘是最小的一个……其他哥哥姐姐成年时,父亲皆会问其志意,将其送往最适合的师长身边生活学习,我,却不成……”
“父亲便是这世最聪明智慧之人,有他为师,你又何怨之有?”胡尚皱着眉,却不曾擦干手的血。
玉娘螓首微低,见林晨嘴角干涸的血迹,温和的一笑捻起袖子轻柔的擦拭了起来,“世人皆知我天分颇高,是父亲钦定的下任督国公,所以你们才会总觉得我是最幸福最得宠的吧。”
“我喜栽花,房中却全是文经史籍,琴棋书画。我爱游历,却一次次的在出门前,被叫回去熟读军略。”
玉娘手动作着,可越是擦拭,血迹反而扩散的越大,此番却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
她却一直很有耐心,一刻也不曾停下。
“可否有一个人愿意多理会我半分……可曾有一个人能想起……我也只是个偶尔想要任性一次的女子……”
玉娘忽的停了手,垂下头,凄凉的夜风将她胸前的青丝微微吹散,飘落在林晨鼻梁间,轻轻扫动着……
“玉娘……”
胡尚见她这模样,眉间似乎也露出几分不忍,伸向那颤抖身影的手犹豫了半晌,还是收了回来。
“现在终于有了,这样的一个人,听我心意,容我任性,知我苦楚,温柔待我……可他……呜……现在就躺在这里,再也不能……再也不能再对我说一句话!啊……我要这天下太平又怎样!我要这江山安稳又如何!谁来乐时与我忧愁!谁在苦中予我欢笑!是你么,尚哥哥!天下江山,与我何干……与我何干呐……啊……”
玉娘仰起头,素面朝天,眼望皓月,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哭喊着,询问着,本以为早就干涸的眼眶中,眼泪又如泉涌般流淌而出,不能自止。
无发抑制的悲恸,犹如清冷苦楚的夜风,并不强烈,却无法避免的吹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台前的胡尚嘴巴张了又闭,最后还是将未出口的安慰,化成了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