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淞州,宣和城外。
某个酒肆之前。
孙掌柜坐在柜台里侧,正一脸愁苦地数着这段时间的收入。
柜子里铜钱多,大钱少,银子更是只有一些散碎的花银,上面多数还布满了油污,本身的成色也实在说不上多好。
至于那传说中的金子.....这就算了吧,他这辈子也没见到过几个,这玩意通常都是那些大老爷们才能用得上的。
——只是咱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些钱,讨上个老婆啊.....
年过三十,仍然是个单身汉的孙掌柜正带着一脸的愁苦,一边不住地打着算盘,一边在心里暗自计较着。
......城东倒是有个寡妇,长得不算多好看,但起码年龄不大,看起来也是个好生养的,就是这礼金......
孙掌柜算了算所需花的银子,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就在他对未来越发绝望的时候,不远处忽地传来了一个声音。
“店家,加点热汤!”
“好咧!”
孙掌柜锁上抽屉,急忙从柜台里一路小跑出来,提上炉子上的茶壶,便带着笑,往里添起了水。
像是他们这种小本买卖,本身也请不起什么小二啊帮工啊之类的,这小小的酒肆里其实就两名员工。
他,以及伙房那厨子。
而就在添水的时候,孙掌柜微微地抬起了头,像是不经意地环顾了一圈。
之后,他脸上也总算是挤出了点微不可见的笑容。
比起前几日来讲,今天的生意总算算是好一些,起码几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一半,虽然称不上客满,但多多少少也算是能赚上一些。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怨恨起了官府。
如果不是他们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抓劳役,去搞那什么‘引水沟渠’,自己这小店至于破落成这样子吗?
以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娶媳妇了,别亏空太多彻底倒闭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想到这里,孙掌柜脑仁又疼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最近脑袋经常这么疼,也不清楚是最近太过操劳还是怎么地,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去看郎中——就他这点身家实在经不起折腾——于是只能去厚土娘娘那求了一点符水。
不管有没有用,他也只能这么撑着。
又给另一桌填满了热水,孙掌柜用力抹了把额头,看着掌心间的汗水,总感觉身体有些发虚,于是踉跄着走了几步,想先回柜台里稍微歇上一会。
但就在此时,那简陋而又布满油污的门帘又让人掀起。
“店家,这里还有位置吗?”
看到有生意来了,孙掌柜也顾不上歇息,连忙站了起来,去帮那人掀开帘子。
“有位置,有位置,客官几位啊?”
“两位,劳驾你帮挑个干净点僻静点的的桌子,然后来些填肚子的熟食,我们赶了半天路了,现在饿的很.....哦对了,如果有酒的话麻烦上一些,但不要太烈,之后还有事要干.......”
孙掌柜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但直至好一会后,却仍不见所谓的第二人进来。
“那啥,我说客官,您确定你是两位吗?”
听到这话,那人转过头,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紧接着,就见这位撂下门帘奔了出去,直至好一会后,才从外面拉进来一个脸缠白布的青年。
“你他妈就懒成这样吗?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你居然还想着让别人扛着你走?”
那青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意朦胧地回道。
“道长你别急啊,我这不是趁着白天天色正好,想补补觉吗?”
“补觉?那你昨晚干啥来着?”
“还能干吗?睡觉啊。”
“......你晚上睡,半天也睡,合着你这是一天想睡上十二个时辰?
“也没那么长啦,不过是可着九个时辰睡而已。”
“——你他妈这不是除了吃饭上厕所以外全在睡吗!”
见到这两人眼见得就要打起来,这店家赶忙打起了圆场。
“那个,二位,二位,听我一句劝,别急眼——还有这位兄弟是害了什么伤病吗?怎么拿白布缠着脸.....”
“别在意,他那是让火给燎的。”
“......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让火给燎到了?”
先进来那人用力啐了一口。
“呸,他那是懒得!”
.........
.....
.
——我是不是做了个这辈子最为错误的决定......
周游坐在酒肆的椅子上,看着对面那似乎仍然没睡醒的青年,只感觉自个身心俱疲。
在杀完那王承恩之后,他和这镇邪司中人便顺理成章地开始结伴而行——毕竟目的也是一样,所谓杀王杀王,最终的目的估摸就是那个求长生不死的王爷。
然而在同行了一段时间以后,周游方才发现这个陶乐安的问题。
这个青年性格倒是不错,知书达理,礼貌待人,而且见多识广,遇到什么难处只要一问他,基本全都能得出答案。
可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