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陷入掌心,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力气唤了几声嘉和的名字。
无人应答。
我腿上蓄力,飞升到了屋顶。
四处张望。
并没有可疑的人走动。
“会是谁干的?”
“长公主?皇上?光明会?......”
心如同被放在烈焰上炙烤,思绪也化作灰,飘忽凌乱。
我跳下房,脑海里设想无数可能,最终回到酒楼外。
站在马车旁边的采薇瞧见我一人,又往后望了望,奇怪道:“姑娘,大少夫人呢?”
“不见了。”
我没时间解释,直接吩咐道:“你将宝儿们送回去,然后在府中等消息,嘉和一旦回去,立刻找人通知我。”
“是!”采薇急切地上了马车。
我又侧眸,望向宋天,语速急切。
“你带着之前的十个兄弟,围着城西,一寸寸搜寻。”
“我现在先去官府报案,查查可疑人,我们分头……”
“阿锦!”
女人欣喜又委屈的嗓音,打断了所有人的行动。
我快速扭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嘉和一头珠翠,此刻-略显凌乱,冬日新作的白色碎花锦缎上,残留着七八个醒目的黑色手印子。
瞧见这些,我三两步走过去,围着她转了一圈。
确定无碍后,我哑着嗓子道:“那些流民感干的?”
她抿了抿唇,轻嗯一声。
“我一进去,嘴巴就被人捂住带走了,还好有人救了我。”
听了她的解释。我忽地想起来了。
她急匆匆奔向后院时,采薇他们在外守着大宝小宝,而我,此刻正在前面与掌柜沟通。
这些难民,速度不可小觑呀!
我眉梢下压,眼中戾气疯长。
似乎察觉我情绪不对,她晃着我的手臂,用撒娇口吻道:“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他们也是可怜。”
“你没瞧见,他们抓我去的地方就在酒楼后面的一个极窄胡同里,里面围着两三百人,个个面黄肌瘦,听说是从燕州城来的难民,跋山涉水的......”
听到燕州城,我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猛烈地炸开。
平日里不去想还好,现在陡然听到这三个字,我脑海里立刻浮现燕州城内,爹爹和大哥坚守到最后一刻,最后牺牲在千万支火箭下的场景。
心不由抽痛起来。
同时,对于冒犯嘉和的那些难民,我也生不起气了。
他们是爹爹和大哥拼尽性命,都要守护的人啊!
如今跋山涉水,从边疆一路逃亡到他们最信赖的都城,我怎么能忍心去责怪他们的行径?
“小五!”我半垂着眼睫,语气低沉。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姑娘,有何吩咐。”
“我们铺面翻新,客人也多起来了,你等会去大少夫人说的那个地方,挑些小二、厨娘、打杂什么的,人越多越好。”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有孤儿或者无所依的老人,你先将他们另外安置在一边,等寻到合适的机会,我再来安排。”
“是,姑娘,”元小五满脸喜色:“我现在就去!”
“嗯。”安顿好他们,我心底的大石轻了几分。
但胸口残余的闷痛却并未消散。
“阿锦。”嘉和靠近我,怜惜地揉了揉我的背,轻声劝道:“你不必把你爹爹和哥哥的责任,强压在自己身上。”
“没有强压。”我侧眸看向她,浅笑道:“这是我自愿的。”
“姑娘!”
这时,宋天抱着剑,神情严肃地凑近我,道:“那边墙根站着一个可疑的人,一直看向我们这边,要不要属下去把他抓过来问问?”
我侧眸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男人。
他面上罩着一张黑色铜质面具,只露出一双深沉的眸子,身上虽只穿着黑色粗粒的布衣,却依旧掩盖不了他修长的身姿和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冰冷。
我瞧着,越看越心惊。
那个男人,竟然和大哥的身形有几分相似,只是眼前之人更为消瘦些,失了两分大哥的傲骨。
但还是好像,而且,他是从燕州城来的……
我眸色幽暗,“抓!”
“是!”宋天提着剑就打算冲过去,却被旁边的嘉和拦住。
“不能抓,不能抓,他就是那个把我带出狼窝的救命恩人!”
我:“……把人“请”过来。”
“是!”
宋天越过嘉和,朝男人走去。
“你……也察觉到了?”嘉和垂着眼睫,再抬头时,眼底含满泪水,语气却十分坚定:“可惜,他们,不是同一人。”
我眸色闪了闪,“你怎么确定的?”
“我刚刚瞧他的第一眼就.......问过!”嘉和哽咽解释。
可是,那身形真的好想啊!
我紧咬着唇瓣不说话,眸光看向走近的男人。
他此刻也看向我,眸光深邃。
我心中划过一抹异样,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在呐喊。
“揭开他的面具,揭开他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