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侃冷哼一声,“事在人为,如此残破不堪、破烂至极的城池,又怎么能给民众与番人带来安全感?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有损我大唐的声名!”
“殿下,要修缮城池,可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这些钱财究竟要从哪里来?”
李侃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回应道:“广州的钱财来源何处?”
李成光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明白了李侃的意图,“殿下难道是打算动用市舶司的钱款来修筑城墙?那些可都是朝廷的税款,也落不到广州官署手中。”
“哼,天高皇帝远,税款究竟落到谁手中,谁说得清?”
李成光闻此言语,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骇然之意,听李侃这般说话的语气,似乎对遥在天边的长安朝廷,并无太多敬畏之情,若掌控了岭南,恐怕迟早会生出别样心思。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一行人默默地前行着,很快便来到了官城的城门口。
守城士兵们远远地看到了李侃等人,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进去向城中的郑续通报。
没过多久,城门内传来一阵骚动声,紧接着,郑续便带着一群官员迎了出来。
他们显然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李侃等人即将到来。
郑续走在最前面,额上满是汗水,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心中有鬼。
其他官员们则紧跟其后,神情紧张甚至有些惶恐。
当李侃等人走近时,郑续迎了上来,一脸谄媚地拱手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李侃打量着郑续,似笑非笑地说道:“郑节度消息倒是灵通!”
“殿下的舰队浩浩荡荡,还未入港已经传遍全城了,下官职责所在,还望殿下见谅!”
郑续心中暗自思忖着,他当然明白李侃话中的深意,李侃这是在质问他为何会知晓对方亲王的身份,但此刻的郑续也只能故作糊涂了。
李侃冷笑一声,“好一个职责所在,郑节度难道打算在城门口与孤高谈阔论吗?”
“下官惶恐,殿下请移驾府上训话!”郑续躬身退到一旁,毕恭毕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侃一脸淡然,一抖马缰,径直入了官城,肖定忠与司徒博紧随其后,李成光与女儿则混在军队中入了城。
郑续缓缓直起身,看着李侃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变得阴沉无比。
广州官城的规模的确算不上大,南北长度不到五百步,东西更是连四百步都不到,李侃一行人没费多少时间,就抵达了城中的官衙。
郑续将李侃请至上座,并赶忙吩咐下人沏好茶水奉上,然后躬身说道:“殿下一路奔波劳累,下官特意备下薄酒佳肴,为您接风洗尘!”
李侃面露微笑,轻轻摆了摆手,“不急,还是先聊正事要紧。”
郑续闻言,神色一肃,“不知殿下率兵千里迢迢来到广州,所为何事?”
李侃淡淡说道:“前漳州刺史陆方原领兵叛逃,已经进入岭南,郑节度可收到消息?”
“竟有此事?下官并未收到潮州或循州的消息。”
郑续脸色微变,心中却暗忖道:难道李侃率兵来此只是为了剿灭叛军?
李侃观察着郑续的表情和反应,当确定他的反应并非伪装后,继续说道:“陆方原拥兵自重,纠集数千兵马叛逃至岭南,对广州构成了巨大威胁。孤率领大军前来,旨在尽快铲除叛军,在此过程中,可能需要你的全力协助与配合。”
听到这里,郑续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眼下李侃率领的数千兵马盘踞在城外,让自己如坐针毡、寝食难安,如果接受李侃的帮助,恐怕会请神容易送神难,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心中略作思索,郑续赶忙躬身施礼,沉声道:“区区数千叛军,不足为惧。下官这就派遣人手前往潮州,同时调遣兵马平定叛乱。殿下身负两浙百姓之安危,此等小事,下官自会处理,岂敢烦劳殿下亲自出马?”
李侃淡淡一笑,“哦?郑节度这是着急赶孤离开啊?”
郑续一脸惶恐,“殿下切莫误会,您能亲临广州,乃下官的荣幸,下官巴不得您在广州多待些时日,只是广州城被黄贼劫掠之后,残破不堪,怕殿下您待不习惯。”
“哼,无需郑节度担忧,孤今日来此,是有事要问你。”
郑续连忙道:“殿下请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孤听说近几年广州贼寇猖獗,你身为节度使,为何不加以肃清?”李侃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郑续脸色微变,陪笑道:“殿下言重了,广州乃蛮夷之地,经历过黄巢之乱,一些流民逃籍为匪也很正常,总体来说,广州还算是安全的。”
李侃冷哼道:“郑节度莫不是觉得孤可欺?昨日孤还在出海口遭遇近百艘海盗船只,他们连官军都不放在眼中,你竟然说正常?那些海盗绝不是一日而成,你可派兵围剿过?”
郑续身子一颤,额头渗出豆大汗珠,“殿下有所不知,这些海盗十分狡猾,神出鬼没,下官多次围剿,均无所获。”
李侃冷笑一声:“哼!均无所获?莫非你是故意纵容这些海盗,好借机搜刮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