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胆子真的很——小啊!”
女孩脑袋两侧的小揪揪随着她奔跑的动作而一颤一颤的,手里还捏着一只大概有半个手掌大的蜘蛛,咯咯直笑。
“快、快拿开!”
男孩捂着眼睛,不敢看妹妹手上的蜘蛛,可嘴还是硬的,依旧梗着脖子:
“我、我才不怕呢!是蜘蛛太脏了,我怕细菌飞我眼睛里……”
“骗人!哥哥就是怕了。”
妹妹笑着跳着,不过很快一只手就按在了她的脑袋上,温柔的嗓音伴着春风随之响起:
“好了,别吓你哥哥了,洗洗手吃饭了。”
女孩将手里的蜘蛛随手一丢,一笑起来,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门牙缺了一颗,导致她说话有些漏风:
“妈妈妈妈,今天咱们吃啥呀?”
“茹狼卷和苏打豆汁。”
妈妈的笑容在女孩眼中一闪而逝,随后她就看见这个忙活了大半辈子的勤劳女人转过身:
“我去田里叫你们爸爸回来,奈奈不要偷吃哦。”
“嗯嗯,知道啦!”
老屋的风貌全在里头了,四四方方的小院里种满了树,木桌木椅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铺的整整齐齐,被树荫遮挡着,时不时还从叶片中滴落了些许晨露。
那是一家人平日里吃饭的地方,干活的父亲汗味重,母亲总不让他进屋。
白墙青瓦,墙面掉漆还发黄,不过这样的琐碎反而让人生出了些亲切感。
虽然女孩答应了妈妈不偷吃,可看到桌上摆的一大盘茹狼卷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口水。
“辛奈,去洗手再吃!”
哥哥严厉的声音响起,辛奈吐了吐舌头,便跑去洗手了。
分明刚刚还被蜘蛛吓得不行呢。
福丰洞天,因为在鳞渊境的上空,降水丰富,所以也成了罗浮最大的农耕洞天之一,商会会定期来这里收取农作物,要么出口要么内销。
像这样的农耕浮岛,罗浮不知道有多少。
“茹狼卷?正不正宗啊,没曜青那味道不好吃咧。”
门外的声音光是听上一眼,就能让人想象出一个身强体壮的大汉,事实也正是如此,穿着人字拖的父亲扛着器具回来,身上的短衫被汗水浸了一半。
“爸爸!”
两个孩子的喊声让他心中一颤,便笑着走上前去。
“茹狼卷是啥?曜青是长什么样的?像罗浮一样大吗?”
辛奈问道,而父亲却并未解释,而是看向了哥哥:
“辛凯,洗过手了没?叫妹妹也洗了吗?”
辛凯点了点头:
“洗了。”
汉子佯装皱起的眉头便舒展开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母亲便笑着回答着女儿的问题:
“茹狼卷是曜青狐人吃的,至于曜青啊……”
说着说着,女人的面上带了几分遗憾。
“学宫的课本上写,曜青的建筑都很好看……气、气势恢宏!”
辛凯抢答似的说道,辛奈立马拉着他的手:
“有机会……我们去曜青亲眼看看。”
“但凡你们好好读书,哪里还用得着问你妈?”
父亲不屑地撇撇嘴,辛奈叉着腰一脸不满:
“哼,但凡爸爸买辆星槎带我们去星间旅行,我也不会问妈妈了!”
无可置疑的,鸡毛掸子追三圈。
……
“……整个鳞渊境的浮岛啊,那是毁了个干干净净,恐怖的孽物一张口,仿佛便能吞下半条星河,数不尽的雷霆怒涛,顷刻而起!”
西衍先生唾沫星子横飞,可苦了坐在前排的那些个听众,含明的手在夜风眼前挥了挥,将他唤醒:
“干嘛呢你,说不喜欢听说书,结果又听入迷了?”
夜风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
“没有!”
“你看,又嘴硬。”
含明嬉笑着。
白罄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听着说书,他早已听出来西衍先生在讲的是哪段历史。
饮月之乱。
无论是古仙舟经历的三劫,还是一次二次丰饶民战争、倏忽之乱、饮月之乱……罗浮似乎从来不会将哪段历史封存在岁月的尘垢里闭口不谈。
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以史为鉴,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这样的话,历代将军不知说了多少次。
所以关于战争的说书、幻戏改编,罗浮向来都是很开明的。
现今罗浮十王司里的冥差大多都是饮月之乱的遗民,可见当时丹枫和应星究竟捅出了多大的篓子,称其“罪人”的确不为过,纵使持明的习俗便是转世后与前世毫无瓜葛,但白罄还是很想揍丹枫的转世一顿。
删去记忆,流放自己,换一个新的身份、新的面貌便能将所有的事当做未曾发生过?
未免太过幼稚了一些。
西衍先生很会吊胃口,说到镜流登场时便将这篇故事暂时做了个终结,搞得所有人都不满地埋怨起来。
可西衍却还是哈哈大笑,接着匆忙逃窜——他也知道断章容易被人打。
“我们在这里一直蹲点到白天,是不是过于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