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君竹殿起，凌夜的眼神就一直落在夏柔身上。夏柔从窗前走到桌边，凌夜的目光就从窗前跟到桌边。
夏柔又试探性走到靠椅旁，凌夜的视线又追到靠椅旁。
“凌侧君，我的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夏柔放弃抵抗，面露无奈，“你为什么要一直看我。”
“我才没有一直看你。”凌夜在嘴硬。
“真的没有？”
“没有。”
“那我睡觉了。”夏柔故意背身朝床边走去，快坐下时，又突然转身。果不其然，她撞上了凌夜的目光，“你还说你没有看我。”
“真的没有。”凌夜继续嘴硬，“我要睡觉了。”凌夜开始像上次一样脱衣服，只剩内衫时，他走到床边，自顾自躺下。“喂，夏柔，你答应我的事情，能做到吗？”
“我答应了什么？”夏柔稍显迟钝。
“如果你遇到危险，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啦。”夏柔拍了拍凌夜的肩膀，“如果我真的遇到危险，别说你，整个京城街头巷尾都会议论。”
“不一样。”凌夜侧身，捧住夏柔的脸颊，“我希望是你需要我。”
端王女在五月十五抵达京城。
天机阁告诉乔东瑜，他们没有住进女皇为各王女准备的临时王府，而是选择去了不起眼的万家楼。
在京城众多酒楼里，万家楼平平无奇。
夏柔得知后，让乔东瑜继续盯住端王女。
至于夏依依，她就这样在东宫住下，除了随意进出夏柔的寝宫与书房，随便翻动夏柔的物品，似乎没有继续出事。
五月十六，夏依依终于走出长公主府走水的“恐惧”，愿意和夏柔分别乘坐一辆马车进宫早朝。
对群臣而言，这可是大事。
要知道，自从夏依依被贬去江南后，她就失去了一切实权，仅靠“长公主”的头衔，她还是没有资格重回朝廷。
难道，女皇认为皇太女品行不端拙劣不堪，所以借寿宴一事，又起了立长的主意吗？
“女儿拜见母皇，愿母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夏依依将一份礼册呈给女皇。
“快起来。”女皇眉头舒展，欣喜肉眼可见。
“哎。原本，女儿从江南带了两大箱礼物，想要当面交给母皇。没想到啊，遇到一场大火，把女儿带来的礼物烧了个精光。所以……女儿只能写下礼册，先欠着。”夏依依从眼角挤出一滴眼泪。
“没关系，你有这份心意，朕就高兴。”女皇示意夏依依走上台阶，素锦连忙端出板凳，摆在皇位旁边。
夏依依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坐到了女皇身边。
丞相侧身，看向夏柔。
夏柔故意慢了一拍，等女皇和夏依依尽情表演“母慈女孝”的戏码后，才呈出自己的礼物，百孝图与鲛人泪。
谁知道女皇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直接让素锦姑姑收起来。
早朝结束后，女皇又以商议寿宴为由，留夏依依在皇宫里用膳。
夏柔显得有些多余，在夏依依得意洋洋的眼神里独自返回东宫。
这些群臣胆子真大，明知道夏柔就在不远处，还敢压低声音议论，“看样子，这京城怕是要变天咯。”
“那咱们……”
“听说长公主身边只有一位正君，尚无侧君。我家里还有三个儿子，干脆都送到长公主面前。万一他们被长公主看上，哪怕只封一个侧君，那也划算。”
“可是，听说长公主还养了一群面首，这……”
“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长公主诞下皇孙女，管他是不是面首，都是皇孙女的父亲。父凭女贵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有道理。”
听到这段对话，夏柔心里除了想笑，还有一丝悲哀。
无论是夏柔还是夏依依，在女皇和群臣的眼里，她们最重要的作用不是为大夏帝国献出自己的力量，而是诞下皇太孙女或是皇孙女。
夏柔没有坐马车，打算再一次选择走路回东宫。
就在这时，萧枫出现在身后，伸手拦住她，“殿下，不可。”
“哎？”夏柔愣了愣。
“京城局势不稳，人多口杂，殿下不宜在外逗留，理应乘坐马车速回东宫。”萧枫给出自己的理由，想让夏柔坐回马车。
夏柔摇了摇头，“可是，我心情不好。”想到女皇和夏依依的母女情，想到群臣丑恶的嘴脸，夏柔心里苦涩极了，脸上也没了看到萧枫忽然出现时的惊喜。“萧枫，你陪我走一走，可以吗？”
“殿下，臣……”
“你别把我当殿下，你就当我是你的娘子，可以吗？”
不等萧枫再表态，夏柔就牵住他的无名指，晃着胳膊朝街上走去。
百姓们都知道，明日女皇便会举行四十岁生辰的寿宴，是普天同庆与民同乐的大日子。家家户户悬挂彩灯摆放香兰，用实际行动表示庆祝。
喜庆程度远超过年与三大典。
“萧枫，你看这个。”夏柔勾着萧枫的手指，将他拽到一处机关摊前。夏柔拿起小木马，扭动机关，小木马便在齿轮的带动下开始旋转，“好看吗！”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