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姐姐,三喜,我手里有两千三百两!”
“两千三百两!!”
“那个宅子,也是在皇城根儿底下,就在茂宁胡同,也是个三进的宅子……”
柳旺儿小声道。
柳家众人:……
齐刷刷拿眼睛看着他。
半晌!
又齐刷刷的别过去,谁都没理他。
柳旺儿瞪眼看着,有些急了,“娘,那个宅子,如今是空着的,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那个宅子,那些银子,都是李亲家给你的吧?”柳艾氏斜眼问。
李亲家!
就是柳旺儿的未来岳父,京中有名有号的大商人,他的女儿李双瑶,已经跟旺儿私下订亲了。
没过明路的原因,一则是柳长安身为长姐,尚未出嫁,二则是柳旺儿年纪小,三则嘛……
那会儿,柳家尚是奴籍,好说不好听的。
如今,柳家除籍,做了良民,柳艾氏心里盘算着,把家事安顿好,过些日子就正经请个媒婆,向李家求娶。
先把婚事订下,给女主个定心丸,再替长安寻个好人家,过一、二年,旺儿年纪够了,就娶儿媳妇进门,日后生下孙男娣女,她帮着看看孩子。
想想都美啊。
那样好的日子,都要靠日常维系,尤其她家和李家的情况,世人对商人总是轻贱几分,旺儿眼下做了官,李姑娘又比他年纪大,戏文里,一朝中举,挥剑先斩意中人的戏码,从来不少……
柳艾氏瞪着眼睛看儿子。
柳旺儿被瞅得莫名其妙,“娘,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我哪有门路自己挣银子啊?”
“手里那些,自然是岳父大人给的!”
柳旺儿骨子里,仍然是个乖孩子,小时候当小厮,每个月的月钱,都是亲自交到亲娘手里,后来上了学堂,更是一文不挣了,考中科举,因是在京城住着,达官显贵不知几凡,不像偏远地方,有窗人地主,捧着银子土地来奉承……
他是没什么‘贺礼’的。
后来做官,从六品儿,每个月的俸禄十一两,以及禄米八斗。
他是京官,虽是进了户部,但初来乍到,也没有火耗冰耗可拿,就是单纯的月俸。
十一两。
他刚拿了一个月银和禄米八斗罢了。
禄米他拿回家来了,十一两的月俸,分成五份,每份二两,打了四个银钗子,每个花样都不同,分别给了娘亲、大姐、小妹和,和……
李姑娘。
另外二两,给他爹打了个鼻烟壶,剩下的一两……
嗯,当了做东西的工钱。
他分文没剩。
所以……
他当然是精穷的。
手里的东西,都是岳父送的呢!
柳旺儿讪笑着。
柳三喜看着他傻呼呼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二哥,李伯伯给你的宅子,是双瑶姐姐心疼你来回跑远路,送你歇脚的,银子呢,应该是李伯伯给你疏通门路,结交同僚,打点属下的,你拿来给我们算什么?”
“那不成了,我们全家上下一起趴着李伯伯身上,花人家的银子吗?”
“李伯伯疼女儿,你是他未来女婿,他给你花银子,是爱屋及乌,没什么能挑的,没听说要连女婿的爹娘姐妹都包圆了的啊!”
小三喜摇头晃脑。
柳艾氏也颔首,语重心长地道:“旺儿,你妹妹说得没错,李亲家是有银子,家底厚,许是也不在意我们花几个,但人家不说,咱们自个儿心里得有数啊。”
“要是着急救命治病,没办法,只能勉强用了,可如今的情况,咱家又不是没有!”
“救急不急穷,没用人家银子的道理。”
“你用了……你是他女婿,日后跟双瑶成亲了,好好孝顺岳父岳母,自个儿还情去就是了!”
“哦!”
柳旺儿摸了摸脸儿,憨憨笑着,被亲娘和妹妹数落教导,也没好意思说,他岳父把银子和宅子给他的时候,说的就是!
‘这是给你的零花钱,你想怎么用怎么用,不必顾忌,你上下打点的银子,我都准备好了,至于宅子,就是个小别院,你偶尔住住也成,不算大地方,日后你和双瑶成亲了,我自有更好的陪嫁宅子给他……’
岳父……
真是财大气粗啊。
他感慨着。
柳家人见他不言语,也就说说笑笑过去了,柳长安端着老鸭汤,看着家人絮叨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
她的眉眼弯着。
大家都在。
真热闹。
真好!
——
月上柳梢,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柳长安用过早饭,收拾收拾去了承恩公府。
彼时,宋氏正推着柳余,在花园里散布。
柳余神色有些木怔着,坐在轮椅上,身体也有些僵硬,看不出任何表情。
宋氏却是双眼红肿,眼神儿一措不措的盯在柳余身上。
好像要把十几年没亲近过的儿子,再短短几眼间,全‘看’回来。
季奶娘陪在两人身边,都觉得宋夫人的那眼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