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轻筹心中一喜。
他猛地转过身去,面上已换了一副担心至极的神情,连眼圈都红了,“宝宁,我、我还以为……”
下一刻,傅轻筹后脑传来一阵闷痛。
眼前骤然一黑。
人就这么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不知晕了多久,再醒来。
睁开眼睛,傅轻筹只觉眼前,还是玉佛山山洞里那片熟悉的黑暗。石室内的岩壁上,插着一小支火把,正荧荧地发着光,也只能照亮脚下这方寸之地。
四周,静得怕人。
“这、这是……”
忆起晕过去前的那一幕,傅轻筹心中一慌。他猛地撑起身子,咬破舌尖逼退眼前那一阵阵的黑雾。可到底后脑上挨了那一下重的,傅轻筹越是心急,就越觉得头晕目眩,有些坐不稳。
一只洁白如玉的小手,扶住他的肩膀。
宝宁公主的身影自身边传来,异样地柔和:“……阿筹,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宝宁?”傅轻筹刻意惊喜,“你怎会在此?你有没有受伤?”
借着火把那一点子光亮,傅轻筹仔细地打量着公主。见她面上有些黑灰和泪痕、汗迹,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也和刚刚被弄进来时一模一样。
她……没能跑得出去?
可是……
傅轻筹皱眉思索。
却抵不住后脑处传来的疼痛。
他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道:“刚才……”
宝宁公主冰冷的小手,一下子捂住傅轻筹的嘴。她眨了眨眼睛。傅轻筹慢慢看清,宝宁公主大大的眼中,全是惊恐。
公主:“阿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本宫明明刚才还在礼佛,怎么一下子就、就掉到了这里?还有……刚才那些是什么人?怎么冲进来胡乱砍杀人?四周都黑乎乎的,本宫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血,好多的血……”
宝宁公主眼中盈满了泪水,索性一下子扑到傅轻筹怀里:“阿筹,我怕!我好怕!”
“别怕,我在……”
傅轻筹伸出手去,刚想抱住宝宁公主。
公主已从他怀中起身。她举起双手,看着掌心的血,声音颤着:“阿筹,你、你怎么也受伤了?”
傅轻筹张了张嘴。
看来,宝宁公主还什么都不知道。
隐约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可后脑太痛,他实在没力气多想。干脆又试探道:“是一伙子贼人,流窜到玉佛山左近,专门打劫香客。我就是护着你的时候,被他们所伤……”
他顿了顿,眼中已酝出泪来:“宝宁,都怪我,怪我不该带你来这里!你有没有伤到?你恨我也好……”
“没有!阿筹尽力救我,我岂会怨恨你?只是、只是……我……”宝宁公主眸光闪闪,垂下眼睫,“阿筹,我、我……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素来骄傲的小公主垂下头去,眼中泪光莹然,却强忍着不肯落下。
她一双小手紧紧地扯着裙带,想掩住哪脏污的血迹,却又不敢。
傅轻筹心中瞬间了然。
计划,还在原先的轨道之上。这可当真是……
极好。
他看着眼前的宝宁公主,这一副可怜无措的模样,心底升起无限的满足,一直紧绷着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浑身筋骨都好像浸泡进了温泉里,舒坦得熏熏然。
不枉他筹谋这么久。这次,老天又站在了他这一边。
宝宁公主心悦于他,只愿意相信他。
傅轻筹轻拈着指尖,掸去上面干涸的血迹。
他赌赢了。
一旁,宝宁公主还在轻声地哭着。
火光把女孩微微佝偻的影子投在身后岩壁上,显得无助又可怜,再没了往日里的骄傲。
这阵阵哭声,听在傅轻筹耳中,就像昭示他驸马的礼乐,格外的,动听。
宝宁边哭,边还不安地频频抬眼偷看他,“阿筹,我不干净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好半晌。
傅轻筹终于开口。他高高在上道:“公主,微臣不嫌弃你。”
“真的?阿筹你真好……”
宝宁脸上满是惊喜。神情不似作伪。
“只是……”傅轻筹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我武安侯府,承爵百年,从未有过……不贞之女。”
“阿筹,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轻筹居高临下地看着宝宁公主,“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公主做我侯府的新妇,定要收束性子,规矩自身,再不可像今日这般,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记住了没有?”
明明是他设下陷阱,一步步诱公主泥足深陷。
还设计她失了清白。
傅轻筹说的,却好像都是宝宁公主骄纵的错。
公主却像是完全没觉察出傅轻筹言语间的冒犯,依旧单纯乖顺地眨了眨眼睛,“都听阿筹的,只要……阿筹不嫌弃我。”
傅轻筹愈发得意。
自他有记忆以来,武安侯府就不停地走下坡路。与他相交相熟的勋贵子弟,大半都越来越看不起他。
似宝宁公主这般高贵出身的女子,对他千依百顺的模样,不就预示着……
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