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要傅轻筹抵罪!”
德昭帝笑了,“这个自然。”
他向下人挥挥手:“傅轻筹下狱,他都干了什么,着吏部刑部好好清算清算。”
太监们应着,拖了傅轻筹下去。
他身上伤口撕裂,血流在地上,被拖出一道长长的拖痕。
很快,又有宫人干上来,把云媞跟前的地面拾掇干净。抹除了傅轻筹的痕迹。
真像一场梦……
云媞微微舒了口气。她跪得久了,只觉后腰一阵酸痛。
可也知道,还没完。
果然。
德昭帝目光片刻不离地钉在云媞身上,“筹谋了这么久,你还没说,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皇帝声音冷沉,李怀肃忍不住开口:“父皇,云媞她……”
德昭帝:“让她自己说。”
李怀肃脸色难看,闭上了嘴。
云媞目光看向傅轻筹被拖走的方向。他没了武安侯世子身份的庇护,做过的恶事大白于天下。
定是没了活路。
可她也失去了亲人,身份,家……
还有太子妃的前程。
忍不住抬眼,云媞看了一眼身侧不知何时同她一同跪下的李怀肃。云媞下意识皱眉。
李怀肃素来多疑,不信她……也正常。
这太子妃,不做也罢。
再说,经此一役,她只想……
云媞向德昭帝:“禀皇上,皇后娘娘,昔日傅轻筹巧言令色,迷惑了臣女家人,令臣女假死,把臣女从家中掳走。家人都以为臣女已死……臣女不叫痴儿,臣女想要要回自己的名字。”
坐席上,德昭帝眸色幽深。
仅仅是要回自己的名字,这么简单的心愿……
背后牵扯却大。
今日这一番,叫德昭帝完完整整看到了云媞的手段。这女子每月被夺魂针穿脑,都能守住灵台,清明不泯。这是何等毅力?
又敢以身侍贼,默默忍耐,忍到有机会,以小博大,一击必中。
这期间,多少如履薄冰,权衡利弊,谋算人心。
她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可她,偏偏就敢!
这样的女子……
幸亏,不曾真的与了肃儿,不然……
半晌,德昭帝朗声大笑,“不愧是牧卿教出来的好女儿!”
皇帝身后一众臣子中,牧殊城跪下,应声:“皇上,臣不知……”
德昭帝抬手打断。他依旧看向云媞:“牧云媞,朕认得你。”
台上,云媞身子一震。
皇帝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却金口玉言,叫出了她的名字,还点破了她的出身。
终于、终于……她不再是痴儿。
她是牧云媞。
紧接着,德昭帝:“你父亲很想你。今日,朕为你做主,你回家吧。”
牧殊城这才眼含热泪,“孩儿,为父失察,让你受苦了……”
说着,堂堂太子太傅,哭作一团。
德昭帝:“宝宁一事,你有大功。你一个……未嫁女,朕没有什么好赏你的。往后,待你出阁,朕以公主仪仗,为你添妆。可好?”
皇帝声音慈和。
云媞却听懂了。
皇帝的意思,虽承认了她牧云媞的身份,却在告诉她,她和太子李怀肃再无可能。大盛容不下一个失贞的太子妃。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曲张,云媞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离李怀肃远一些,才开口恭顺道:“谢圣上大恩。云媞还有一事相求。”
片刻后。
德昭帝:“说。”
云媞似完全没有察觉到皇帝沉默片刻带来的异样威压,她抬头,一双水洗过似得澄澈双眸看向帝后,“臣女经此一事,已无心再嫁。求圣上赐臣女一份大盛全境的通关路引。”她顿了顿,声音中意思恰到好处的哽咽:“臣女……母亲已逝,生前常提及思念外祖母,臣女想代母尽孝……”
牧云媞的母亲沈氏,出身江南沈家,是大盛首富。
大盛国库每年的赋税,四成以上出自沈家。
牧云媞想是要投奔过去,倒是个好归宿。
沉吟片刻,德昭帝:“难为你这孩子有孝心。朕成全你。”
云媞身旁,李怀肃倏然一愣。
她说再不嫁人,他能理解。毕竟刚出了傅轻筹那个狼窝,身心都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可她要路引做什么?
难不成,还真的想离开盛京,离他远远的?
那可不行。
李怀肃皱眉:“父皇……”
德昭帝瞥了一眼李怀肃,“朕累了。”
他回头与身边内侍低声说了几句话,明黄色的袍角一卷,携着萧皇后转身离去。
鸿庆帝一走,牧殊城揉着膝盖赶忙从地上起来。
他看了一眼台上的云媞,心中暗叹。真没想到这个女儿倒有此种手段,竟还回得来。
牧殊城向云媞:“走吧,回家。”
云媞循着父亲的声音抬头,只见众人中,牧殊城定定站着。宫灯映照下,他似乎因受了惊,脸色不太好。
云媞只觉心口微微抽痛。
父亲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