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殊城回来说,那日他到底没敢亲自动手,要了牧云媞性命。
最后点火时,却见一道黑影,冲进公主府中。
虽没见真切,可回来后,牧殊城午夜梦回,却擦着冷汗对葛氏说,“那……那是不是太子,要进去救牧云媞?”
再加上那场大火后,太子几日都辍朝,不见人影。
牧殊城心中更是犯了计较。
牧云安几次去太子府,都不得进门。是不是太子怪他对牧云媞下手?是不是婚事生变?
牧殊城心事沉重,是真的病了。却不是因为对云媞下手,而是吓得……
爹娘叮嘱,牧云安不以为意。
事后不是从公主府中抬出了尸首?虽说都烧得焦焦的,可其中一具身形颇似牧云媞,身边还有被烧烂的发簪。
牧云安认出,就是昔日里沈氏给牧云媞的那支。
那具焦尸,必是牧云媞无疑。
可若能得了太子亲口说的话,也好安父亲的心。
牧云安扬起泪光闪闪的小脸,“太子哥哥,姐姐她实在是太惨了,安儿好希望,她还活着……”
看着她啜泣的身影,李怀肃有瞬间的迟疑。
牧云安是云媞的妹妹,昔日云媞在家时,李怀肃也亲眼见过云媞待妹妹是真的好。若能得知云媞没死,牧云安也不用这般难过。
再说,他们两人的婚事,德昭帝催了再催,已无转圜的余地,牧云安必是他李怀肃的正妻。
往后也定会知道云媞还在这世上。
不如,现在就……
迎上牧云安灼灼的目光,李怀肃抿起薄唇,片刻后,“云媞……定无生理。”
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大婚后,他会亲自告诉她真相。
毕竟,往后她们姐妹,还要相处。
见李怀肃亲口说牧云媞已死,牧云安只觉一股愉悦在心中升起,膨大,她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牧云媞终于死了。
终于……
牧云安借着着背过身去拭泪,收敛了面上表情。她还想开口,哀悼几句。
被李怀肃打断:“安儿,今日孤来,是有要事要同你说。”
他这般郑重的模样,牧云安一愣,“太子哥哥,你说。”
另一边,太子私宅中。
来福从外面进来,给云媞摆好茶点。她关紧门窗,压低声音凑过来道:“小姐,奴婢听见府中下人说、说……”
小丫鬟面上擦过一丝不忿,她咬了咬嘴唇,“说是太子下月十五日与牧家小姐完婚,半个月后,两位侧妃就要入府。一个是秦将军家的独女,秦潇潇,另一位是……江南沈家的嫡小姐,沈贞儿。”
也是云媞的表姐。
来福:“太子殿下一下子纳这么多妃妾,小姐你……”
云媞微微一愣,“当真?”
昔日里,她曾和李怀肃讨论过妃妾的问题。知道他是未来的皇帝,后宫里不可能只有她牧云媞一个女人,云媞对李怀肃纳妾一事,本没有过多想法。
倒是李怀肃自己,答允云媞,婚后三年不纳妾。
没想到,现在他竟要在大婚后半个月,就纳入妾室。
来福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云媞看着手中茶盏,桂花乌龙茶叶在琥珀色的茶汤中旋转着舒展开来。
她声音淡淡地开口:“是皇上。”
来福一愣,“小姐,你说什么?”
“要我命的人,是当今皇上。”
来福猛地捂住嘴,“不是、不是牧老爷吗……”
云媞摇头。
她自醒来,从没问过李怀肃,到底是谁害她。可她心中,无一日不是在寻思此事。
指使她去公主府的人,是萧皇后。公主府里那些黑衣人,也是萧家刺客的装扮。
可萧家纵是再大胆子,也不会为了杀她牧云媞,就火烧公主府。
还有,牧殊城……
想到他,云媞心口像被洞穿一般,剧烈的疼痛。她手指骤然贴向杯壁,热意几乎要烫伤她的手指。
手上的痛,才终究抵过了心口的痛。
那日,她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牧殊城的声音。
可云媞了解牧殊城,一向胆子最小,又是文臣,不会做这种诛杀亲女儿,容易惹人诟病之事。
除非,
是皇命难违。
也只有德昭帝要牧云媞死,李怀肃才没法子光明正大地保下她。虽救了她一条活命,却也不敢叫她见光,只能把她关在私宅。
捋顺了乱纷纷的思绪,云媞看向身边的来福,“是皇帝要我死。来福,你可怕?”
她放下茶盏,目光定定地盯着来福双眸,“若是怕,我叫太子送你出去。”
来福小脸刷地白了。
她怕。
但是……
来福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小姐,来福不走。”
无论是浪迹天涯,还是被困在这方寸大的私宅之中,来福都没想过要离开云媞。
“可是,”云媞沉吟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我若做成了东宫外室,你是服侍我的大丫鬟,也会一并成为见不得光的人。往后婚嫁必受影响……”
“小姐,来福不嫁人,来福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