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展信安跃入仇风巽的眼底时,他就已经倏地红了眼眶。
信中写的基本上全都是正事,很详细的将他接触了哪些臣子,觉得哪些能留下一用哪些一定要想办法除掉。
仇风巽务必认真的逐字逐句看完了第一页的所有,心底是说不上来的汹涌情绪。
一方面是因为看到喻向烛在最后一刻为了他熬尽灯火一般的谋划,心中有一种诡异的开心与满足。
可在这层甜褪去后是直达灵魂的苦涩,以及突然很快冒出来的不满足感。
不满足只留下了这些关于正事的言语,不满足没看到任何一句温柔缱绻能让人咂摸出情意的话。
他如同在荒漠中兀自前行又急迫需要水源的行人一般,颤着指尖翻开了下一页:
[现在想来你我好像从未聊过这些有关于天下要往何处去的话题,或许是因为我们从没有过机会促膝长谈这些。]
仇风巽捏着纸页回忆随着字迹飘然,从前的他就算有机会恐怕也不会和喻向烛聊这些事。
因为那时候的他完全不信任喻向烛,也只想亲手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现在想来只余后悔,后悔的并不是没有聊有关于天下的事,而是没有抓紧时间多陪在喻向烛身侧聊的更久一些。
聊什么其实都没有关系,哪怕聊的无关风月也没关系,他只是想留在喻向烛身侧再久一些。
被恨遮盖住的爱意在喻向烛身死后,疯狂的在他的血液中蔓延生长,灼的他心肝肺腑都泛着绵密而又经久的痛。
在亲眼看到喻向烛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他心中的一个声音忽然问他自己,为什么亲眼目睹了仇人自刎却不高兴呢?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当下的他心中只有恍然,他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明明他已经快要成为最后的胜者,无论是三皇子还是他的父亲都已经成为不了他的阻碍。
近在咫尺的霸业以及随着仇人自刎倒下成功洗刷的耻辱,无论是哪一点都足够让他觉得高兴。
但他为什么不高兴呢?为什么他的目光会一瞬不瞬的落在已经如同飘零落花的仇人身上,为什么他听到了执念迟来的响。
仇风巽此刻捏着信纸又想起那一瞬时,只能想起漫天的红梅与血色。
人去才知情深,他当真是这世上最蠢的人。
[关于你姐姐的死因我其实也已经查清,她的去世其实和我有一些分不开的关系。]
[林共秋为了他的一己私欲将她炼成了药喂给了我的母妃,我明白你与姐姐自小相依为命感情非同寻常,我已替你杀了林共秋希望能借此慰藉她的在天之灵。]
[虽说这一切不是我选择的是否发生,但我依旧要和你说一声抱歉,我明白你对我的恨,一命偿一命也是应该的。]
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再起,吹的窗户发出一阵一阵的响。
[我始终觉得你我之间爱也罢,恨也罢,就此作罢便好,莫要迟迟放不下,我希望你接下来的人生能够好好的过。]
[就像那个时候我在月鹭山上说的那样,宁国百姓已经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很久,需要有人为他们换一片天。]
[别那么早来见我,待天下海晏河清之时烧封书信告诉我便是,我会很高兴的。]
仇风巽捏着信纸的指尖泛了白,眼前模糊了一瞬又清晰过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落了泪。
泪晕染在信纸上如同绽开了墨色的梅,也晕开信纸末尾上的最后一句:
[写完这封信时突然发觉窗外红梅开的极好,可惜你不在身侧同赏,赠你几朵,望君珍重。]
在这一刻仇风巽终于明白喻向烛在决心自刎时就已经和他说了永别,也从未想过带他一同离开。
仇风巽根本没想到喻向烛最后留下的遗愿是希望他好好活着,有这个遗愿在他根本不可能不管不顾的随他一同离开人世。
喻向烛已经在人间和他告了永别,抓不住留不得又无法追。
他耳边忽然响起了那一日在月鹭山上喻向烛忽然哼起的小调: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你是说自刎后这么几天他一点要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因果店内,奚雪行坐在床旁边抬手摩挲着下巴,“不应该啊,你们之前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完全没有过,假死功能开了之后按照常理来说不到半天就能彻底醒过来。”
系统的回答格外迷茫又心焦,有假死功能也是为了应对需要死遁的任务,或者是在面对一些紧急情况时可以开假死躲一下。
假死功能开启后无论是谁来看都是无呼吸无脉搏的状态,和真的去世没什么区别,时间到时自然会醒过来。
之前喻向烛也不是没用过假死功能,也从未出现过现在这个情况。
“你先不要慌,你现在还能好好的和我说话就说明阿木肯定一时半会死不了。”
系统: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怪。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你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太难听了,听起来像是咒我宿主似的。”
“哎呀先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你还能说话不也就说明他现在生命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