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进卧室,老太太就躺在床上,旁边是齐全的医疗器械。
不巧,人睡着了。
佣人问小声问谢之煜要不要叫醒老太太,谢之煜摇摇头说不需要。
余檀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床上的人。
睡着的人看起来很慈祥,脸上的皮肤看起来比同龄的老太太要紧致许多,头发是自然的黑色。
余檀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奶奶。
从小有很长一段时间,余檀都是被奶奶带大的,所以和奶奶的关系亲。
余檀的奶奶还没有退休前也和杨老师一样是一名教师,分配的房子刚好和谢之煜的外婆离得近。
奶奶退休后没事打打麻将,和谢之煜外婆的关系不错。只不过谢之煜外婆的牌瘾很大,经常一打牌就忘了时间。
两个人老太太一起打牌,就让余檀和谢之煜两个小家伙一块儿玩。他们两个人友谊的种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埋下,一发不可收拾。
谢之煜的外婆是在牌桌上脑溢血离世的,那一年他十岁。
后来余檀的奶奶便很少打牌。
余檀大四那年,最疼爱她的奶奶因为淋巴癌离世。从确诊癌症到离世,也就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没人知道余檀有多伤心,可她的伤心又和寻常人不同。知道奶奶走的那天,余檀没有难过,她只觉得不真实。奶奶火化时余檀也全程没有掉一滴眼泪,总觉得奶奶会在下一秒突然出现。
一直到那年放寒假,余檀和妈妈再去奶奶住的那套房子里,在看到后院的葡萄架时,心里像是缺了一块。
当时余檀的脑海里的画面浮现出奶奶正在给她摘葡萄,一串串紫红色的葡萄挂在架子上,奶奶总会把最好、最甜的那一串给余檀。
余檀在空荡荡的家里喊了一声奶奶,无人回应。
她顿时泪流满面。
*
谢老太太最后还是醒了,拉着余檀的手,用普通话和她说了不少。
之前余檀心里不免忐忑,最后发现人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难相处。
在宅子里待了快一个小时,谢之煜才带余檀走。主要也是看余檀和老太太聊得挺开心,所以留的时间有些久。晚饭就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他怕余檀会不自在。
香港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谢之煜自己在浅水湾有房子,早就让人收拾出来,晚上带余檀去哪儿住。
路上,谢之煜忽然问余檀:“想到奶奶了?”
他没特地说是哪个奶奶,余檀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嗯。”
谢之煜轻拍余檀的背:“都过去了。”
余檀唏嘘:“谢之煜,奶奶走的那年,你在加拿大……没见她最后一面。”
“见了的。”谢之煜拢着余檀,“只是你没见到我。”
谢之煜知道余檀奶奶得淋巴癌时,人已经时日无多了。他特地从加拿大回来了一趟,专门去见奶奶。
去病房的时候,奶奶正在睡觉。以前多么活泼的一个老太太,现在瘦了一大圈,没了人样。
杨老师在旁边捂着嘴哭红了双眼。
谢之煜总是很周到,抱来一束百合花,半蹲下来在杨老师的低低安慰。
后来谢之煜离开病房,恰巧遇见余檀和她的男朋友进医院。他的脚步微乱,戴着棒球帽低头站在石柱旁边。
余檀迎面而来,又和谢之煜交错而过,他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心跳得很快,周围嘈杂的声音被屏蔽,只听到她低低的声音。
她并没有看见他。
谢之煜在C城短暂留了一天,又去了一趟余檀的学校,没遇见她。
隔天,他飞回了加拿大。
余檀的奶奶出殡时,谢之煜又回来送过。他穿一身的黑,开一辆黑色低调的车跟在队伍后面。送骨灰上陵园的仪式他没去参加,就在山脚抽烟。
那天的风很大,谢之煜穿一件黑色衬衫,口中呼出白色的烟味,随风消散,模糊他的身影。他最终看到了队伍中的余檀,她没有哭。
没想过和余檀提这件事的,但提起来了,谢之煜也不卖什么关子,缓缓道来。
余檀听后长长地叹一口气,说:“谢之煜,我想我那天看到你了。”
那天的风很大,余檀穿一条黑色长裙,手里抱着奶奶的遗照。她的头发被风吹乱,拨了拨,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见到山脚下一道黑色身影,怔了几秒。
那是一道很熟悉的身影,即便是背影,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之煜。
随即又想,应该不是他,他正在加拿大。
谢之煜问余檀:“真看到我了?”
余檀点头:“嗯,你穿一件黑色的衬衫,对吗?”
“嗯。”
余檀:“后来下山,根本没有见到你,就唏嘘,应该是我自己看花了眼。”
这么小的细节,余檀至今记忆犹新,因为她下山后去寻过那道身影。
“知道吗?我还在心里埋怨过你,奶奶对你那么好,你甚至不来看她最后一眼。”余檀喉咙有些干哑,“那天晚上我还梦到了你,梦到你也是穿一件黑色的衬衫,来送奶奶最后一程。”
谢之煜伸手将余檀紧紧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