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租金花去赔偿银的五分之一,秦扶清内心感叹钱不经花。
如今做字模的人已经找到,又有司徒瑞提供故事,可秦扶清不可能经常来此,他还要读书,等胳膊一好,就要常去县学。
到时候把大摊子交给司徒瑞,哪怕有书契在手,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这时候必须有一个信任的、靠谱的,还必须要认识一些字的大人来帮他。
秦扶清和几个小伙伴相商,从殷宝松和王立来这两个标杆舅舅中,选择了王立来。
殷宝松明年要成亲了,离不开阿宝姑娘,他也不认识什么字,做不来这活。
王立来就不一样了,他没再开那个茶摊,整日在家中研究什么扦插杂交,受秦扶清影响,他也识字,能读书。
做他们的代言人最好不过。
于是秦扶清就把舅舅给叫来了,这样的好事,不叫上亲舅舅怎么能成?
王立来对秦扶清几乎是有求必应,他不懂什么话本子,可外甥没时间,日后还要考功名,他这个当舅舅的不过是挂名,做些小活,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这一日阳光明媚,秦扶清召集所有参与合作的人,在水井小院里开会,商议投资与分红的事。
苏木殷杰周霆王宝达四人以技术入股,承担日后校稿,写反文模型等文字工作,四人总共占两成股份。
秦扶清以资金入股,又有印刷的法子,他占六成股份。
司徒瑞算是他们这个摊子的总编辑,日后负责写稿收稿,也是技术入股,占两成股份,再根据日后刊印话本子的数量,有额外分成奖励。
王立来是秦扶清请来的掌柜,名义上对外的书局东家,他从自己六成股份里,拨出一成分给舅舅,又拨出5%分给黑三。
黑三也没想到,他一个奴籍也能分到好处。
书契由秦扶清起草,经过司徒瑞的仔细查看,又花钱请外面的秀才帮忙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几人分别写名字、按手印。
接着就是给书局起个响亮的名字。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秦扶清,秦扶清想了想。
他要做的书局,只是从话本子开始,并不局限于话本子。
在石堰山的书楼里读书时,他就升起了这个念头,想尽可能地把更多古籍保存、流传下去。让后世之人,跨越千年的时光,了解先贤们的思想。
就像是秦始皇兵马俑唇上的指纹,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指纹,后人看见都能泪流满面,对千年前的风采遐想连篇,面对着实打实的文字记载,他们会不会有更多的体悟呢?
书籍是载体,以史为镜,鉴古博今。
“我们的书局,就叫镜今草堂,你们觉得呢?”
“好,就叫镜今草堂!”
黑三爹的伤没有恶化,一日日在转好。
苏木给黑三娘也把脉看诊,开了几方药,慢慢吃着养着。
平日里黑三娘负责做饭,几人也省下请厨娘的钱,每个月把工钱给黑三娘,她不愿意收,觉得秦扶清救了他们,他们做这些是应该的。
秦扶清也没跟她讲什么大道理,私下和黑三聊天时,提了一嘴日后会想办法帮他脱籍。
既要脱奴籍,也要脱工籍。
黑三自是感激,买回来做字模的工具后,便开始着手做字模。
秦扶清只知道能用木头做字模,可又不知该用什么木头,只能由黑三慢慢尝试改进。
一开始,黑三用普通的木头尝试做了几个字模,印墨后再洗涮晾晒,很快就发现问题。
木字木纹疏密不一,遇水还会膨胀变形,第一次使用正常,第二次就不一样。
秦扶清知道,除了用木头还能用金属做字模,可他们没那么多钱,也找不到合适的铁匠。
考虑成本和取材,黑三最终决定以梨木、枣木、杨柳木为材做字模和字盘。
众人分工合作,最终选定秦扶清当初给李元义他们讲的那个花仙故事,取名为《花缘》,由司徒瑞定稿,周霆王宝达统计字,殷杰和苏木写反文,然后黑三制作字模、字板。
涂墨,印纸,再揭下,纸张上便现出《花缘》一文的内容。
“成了!”
“咱们真的印出字来了!”
“废话,不早就印出来字了吗?这叫刊印书,懂不?”
“哼,我不懂,就你懂得多!”
司徒瑞捧着那一张纸,看了又看,心里美得不行。
光是印出来纸还不成,还要装帧。
书籍装帧里头的门道也很多,有卷轴装,有经折装,有蝴蝶装,最常见的还是线装。
线装就是将印好的书页累叠起来,打眼穿线装订,一般只打四孔,称为“四眼装”。
打眼穿线还需专门来做,司徒瑞找了几个相识的大娘,大娘们个个都会穿针引线,穿书自然也不算难。
就这样,镜今草堂磕磕绊绊地开始发展。
秦扶清胳膊上的伤养了大半个月,到六月底,秦家人来县里卖鸡蛋,拉着驴车来,给娄夫子送菜送鸡蛋。还有村里人采来晒干的野草,也一同拉来卖钱。
中途也没发现秦扶清受伤,只说他瘦了,人也高了。
他小时候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