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清怔然,很快就反应过来,笑了笑道:“兄台何出此言?我一直在屋中待着,并不曾出门啊。”
赵靖冷笑,打量着秦扶清。他装的倒是不错,可他身后的丫鬟却没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脸色煞白,分明有鬼。
“你是玄鹤道长的徒弟,此前并未来过太守府,想必府中上下,除了玄鹤道长外,也没你必须要找的人,”赵靖处于上风,悠哉悠哉地在院子里溜达,像是戏耍老鼠的猫一样,“太守大人将你请入府中,想来道长应该不知吧?”
“莫非,你今日去找你师父,是要算计什么不成?”
秦扶清眼神里闪过一抹幽光,对赵靖的敏锐力十分佩服。
三言两语就把他的行动猜的差不多了。
“既然都被靖公子看见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我是去找了师父,因为太守大人不许我擅自离开,我很担心师父,就算靖公子要禀明太守大人,那又如何呢?”
“倒是我师父,对太守大人的做法寒心的很。他既然为太守大人效力,太守大人却背着他将我禁锢在府中,不许我们师徒相见,这是什么道理呢?”
秦扶清两手一摊,一副你要去打小报告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他直接摆烂,也不在赵靖面前装样子了,往躺椅上一躺。
“靖公子,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赵靖皱眉。
他们二人,一个站在高位,一个无赖地躺在那里,目光对视。
赵靖被他反将一军,脑子飞快地转。玄鹤道长在义父那里正当红,就算揭穿秦扶清私见玄鹤的事情,也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他又何必惹得一身腥臊呢。
“算了。”赵靖面无表情,盘腿坐在琴台上,也没要走的意思。
秦扶清见状笑了,又从躺椅上起来,叫道:“香草姐姐,帮我把揽月抱出来,我与靖公子一见如故,平日隔着一堵墙,他肯定听不出好坏,今日我再给他弹奏一曲。”
香草二话不说,低头转身向屋里跑去。
秦扶清把躺椅拉到竹林旁,与赵靖挨的近一些,好像二人真是老友一般。
“靖公子,我叫秦扶清。还不知道要在这儿住多久呢,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朋友?”赵靖冷笑。
这人知道他的身份吗?若是知道,怕是给他十个胆子他都说不出来这话。
“怎么,你觉得咱们没办法成为朋友?”
“我从不交朋友。”
“巧了,很多人都对我说过这话。”
“然后呢?”
“然后我就有了很多朋友。”
赵靖嘴角抽动,“我不会。”
“你要是真不会,为何要跟我说这么多呢?”
“秦少爷,琴来了,”香草颤颤巍巍,小声道。
“多谢香草姐姐,你去备些茶点吧。”秦扶清想法子把香草给支开,她看起来很怕赵靖。
赵靖还在恍惚,是啊,他明明可以离开,为什么不走,还要在这里坐着呢。
好像没找到要离开的理由。
义父最近行事谨慎,民间也安宁许多,没他要杀的人,他这把利器自然没有出窍的机会。
赵靖没朋友,没红颜,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院子里练剑,擦剑,看哑奴扫院子里的落叶。
不过自从隔壁住进秦扶清,他每日练剑擦剑时又多了个消遣。
听人弹琴。
秦扶清弹的琴又独特,又难听。
难听的十分特别。
可听了七八十来天后,他反倒习惯了早九晚五的嘈杂琴声,竟然觉得有些悦耳了。
若是白日里没听到琴声,他还有些无法入眠。
正是因为琴声断了,他才好奇观察秦扶清的院子,看见他悄悄离开,半个时辰后才鬼鬼祟祟回来。
赵靖随便找个借口,说有宵小进入秦扶清的院子,让蔡刚帮忙检查,奈何这蠢货,竟然没懂他的意思。
想来也正常,谁会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当做可疑之人呢。
虽然赵靖也能揭穿秦扶清的面目,可思来想去,想不到如此做的意义。
秦扶清把琴抱在怀里,放在膝上,细长如翠竹的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靖公子喜欢听什么?”
“随便。”
赵靖目光发散,看起来无趣的很。
秦扶清看他一眼,眼前之人即使坐在那里,背部依旧挺拔如利剑,他眼神迷茫,像是没什么感情的空壳。
给人一种空洞的感觉。
“我琴艺精进不少,靖公子可以大饱耳福了。”
秦扶清拨弄琴弦,悠扬流畅的曲调盘旋在小院上空。
秋高气爽,大雁南飞,他弹奏的是名曲之一《平沙落雁》,曲子描绘的正是大雁群降落前在空中盘旋顾盼的场景。
此景配此曲,绰绰有余。
这一日,赵靖在秦扶清院中待了一下午。
秦扶清给他弹奏了四首曲子。
比起刚弹琴时的生涩,秦扶清升到三级后的琴技,出现了一个悦耳buff,总算能拿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