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子难不成是在戏弄小女子。”苏篱瞪大了眼,天字斋弟子,名义上都是拜在孟家门主,孟修云他爹的名下。于她而言,当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孟某绝不食言,堂主若不同意,孟某自有法子。”孟修云轻描淡写道。
“小女子先谢过公子。其实只要能留在千机堂,小女子便心满意足。”苏篱缓了缓,还是不要太冒头的好。
孟修云随即拿出一枚模样古朴的玉佩,方才在里屋他就准备好了,现下有了由头:“这是孟家信物,你得随身佩戴,切记,不可离身。”
“不可离身?”苏篱接过玉佩端详一二。她不太懂玉石,但这块玉佩触手生温,色泽温润,瞧着人心头静了不少,想必不凡。
孟修云挑眉:“方才比试场上你锋芒太过,此番参与招募之人,不乏江湖鼠辈。他们万一眼红,你无力自保,将此物带在身上,万一遇到什么贼人,他们下手前也得掂量一二。眼下你虽未正式拜入千机堂,我不想出了岔子。”
苏篱见孟修云如此正色,不疑有他,看来自己这手技艺还是颇有价值。
见苏篱并未怀疑,孟修云松了口气。此玉佩乃师祖所赠,能掩藏灵气,不为人知。自己向来不擅同女子打交道,何时如此费口舌解释铺垫过?还好没有破绽。
想到灵气,孟修云颇为奇怪:“你可曾觉得有何不适,身边有怪事发生,或是遇到奇怪的人?”
苏篱微倾了倾头,凝神思索了番,随即摇头。
孟修云见她说不出什么,打发她先歇会,自己得平复下心绪。方才话多了,恐教人看出异样。只是故人身在何处,眼见要有眉目,如何能不激动。
见孟修云去了院中,屋里只剩自己,苏篱很是舒了口气。再多几息,自己恐怕就要控制不住心绪,露馅了。
那是自己想忘又不敢忘的一段日子。每每想起,那股绝望还有麻痹便如潮水向自己涌来,她简直无法喘息。
从五年前开始,阿爹,阿姐,邻村青梅竹马的少年,还有阿娘,一个一个,接连离奇去世。起初她以为阿爹是意外染病,可后来,他们一个比一个死得离奇,村里的大夫,神婆,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晦气。村里的人也开始赶自己走。
苏篱也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不祥之人,但自己幼年时为何没有征兆,一定是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可她偏偏只记得那日,自己在山里迷了路,后来睡着了,醒来时已是几日后。打那起,她脑子里便开始出现些机关的内部构造,挥之不去。
几个月前,阿娘去世,世间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苏篱一度想要追随阿娘而去。刀起之时,她眼前突然浮现出模糊的影像,一个模糊的人影,抱着一个写有“孟”字的机关盒,朝迷雾中行去,她想叫住那人,那人似是未曾听见。
苏篱便想,这一切难道都同江湖上那个最擅机关术的孟家有关?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自己,还不能死。只是如此密辛,苏篱还断不敢同外人商议,更何况是孟家人。
苏篱缓缓起身,打量着这间客房,如今,自己终于来了孟家。
不出半日,许久未露面的孟家少门主孟修云亲自出手破解机关的消息已经传遍,不少来参加招募的江湖人士扼腕叹息错过了。
更别提孟修云似乎对一个农户女子亲眼有加,只是这二人地位实是悬殊,大家伙压根没将苏篱放在眼里,不然仰慕孟修云的女子恐怕要伤心断肠了。
约摸酉时末,千机堂议事厅,正座上一位着藏青色宽袖长袍的中年男子满脸疲态:“少门主可安顿好了?他多年未归,此番好不容易肯来千机堂看看,必得好生伺候。”
“回堂主,少门主他不肯住到内院,说是外院寻个清净的客房小院就好。”回话的弟子喉头动了动。
“他还是这个样子,便由他去吧,想必住几日又走了。”中年男子饮了口茶,松快了些,见厅下之人还未退,抬起头睨了一眼。
“堂主,少门主求了门主,说要破格收一名弟子入千机堂,便是今日比试场上那农户女子。”弟子低下头,欲言又止。
“留下便是,今日之事本座也有耳闻。”中年男子放下茶杯,“你还有事?”
“少门主还说,那女弟子需收入天字斋。”
“门主允了?”中年男子坐直了些。
“门主本来未允。是少门主说,他愿意回千机堂,授课。他还说那女子天资聪颖,他要亲自替她开小课。免得千机堂被人讥笑误人子弟。”弟子言毕,颤抖着跪倒在地,“堂主莫往心里去。少门主说他不干涉旁的,就在天字斋转转,为弟子们课下解惑便可。门主见他愿意留下,还有什么不允的。”
中年男子起身拂袖,他环视四周,又将面上的怒气生生压了下去,“门主居然放任他至此……”
“堂主,弟子要照办吗?”
“难道你敢违逆门主之令?”中年男子的声音充满凉意,“照办吧。”
厅下的弟子闻言,立马退了下去。中年男子双眸微眯,露出寒光,手边的茶杯被他攥入手心,顷刻间化为齑粉。
孟修云房中,有丫鬟来请苏篱,说是在孟公子隔壁屋收拾出来一间客房,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