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这才想起来,还有事情没说
“这个钱益均,确实是广安人氏,说起来,他家里确实是实打实的寒门。”
“十年前他父亲战死之后,家里祖父母就相继去世,房子田地都被他那几个叔伯占去了。”
“无奈之下,他母亲就带着他到城里,用自己的嫁妆租了一个废弃的破屋子,靠给人做手工赚钱。”
“原本他母亲不打算让他读书的,好在他们那条街有一个秀才,多次科考无望后,就在街尾开了一个私塾。”
“有一次他去偷听秀才讲学,被发现了,秀才就考了他几个问题,他都对答如流。于是秀才跟他母亲说,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他母亲这才让他进学堂。”
苏玉听了,面色凝重,叹一口气
“贫寒如斯,尚能学以至此,实在可叹,可敬。”
易安也点头说道
“此人还是个至纯之人,若是日后真进了朝堂,恐怕也难在这趟浑水里立足。”
“浑水里站不住,那就把自己也变成浑水。”
苏玉看向窗外,一轮明月在夜色中慢慢升起,月光洒向漆黑的屋檐,像为屋檐镀上一层银霜。
银霜满地,雾气正浓。
路上行人二三,街道两边的商铺还未开市,卖菜的还在挑着扁担找合适的摊位,卖猪肉的就已经将半扇猪肉切割好了挂在架子上。
卖包子的和卖馄饨的卖力吆喝着,生怕别人抢了自家生意。
集市的热闹还未完全开始,考试院门口却早已经站满了人。
从其他地方赶来的考生拿着科举牌、路引和自己的行李,在护卫和监察司的监督下,一个一个排好队,在两位同考官那里审查身份,检查着装和所携带的笔墨纸砚是否合格。
京里的考生则还站在外面,听着父母长辈的嘱托,与相识的人打招呼,互相鼓励。
苏玉和钱益均站在门口,二人生得俊俏,又一身书卷气,脸上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他们偷偷打量着,心里盘算着,若是这二位考中了,定要上门去问问亲事,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俩姓甚名谁,又不敢当着众人面前去询问,只好在一旁等着。
蒲叙一脸烦忧地看着她,叮嘱道
“别逞强,尽力而为,一定要小心,治疗伤口的药在背袋里,要记得换,不要让伤口裂开感染了。”
苏玉点点头“父亲放心,儿子有分寸,会照顾好自己的。”
蒲叙面色沉重,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一手带大的小公主,扯着嘴角笑了笑,
“去吧。”
苏玉点点头,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考场里。
……
所有考生全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作为主考官的礼部尚书李敬站在正中间的位置,大声念着考场纪律。
“若是有私自夹带,弄虚舞弊者,当场逐出考场,永不得再参加科举!”
“如体力不支或所带干粮不够,可提前结束答题,结束之后不得返回考场。”
“协助他人舞弊者,亦不能继续考试……”
“咚!咚!咚!”
鼓声响起,考生们纷纷拿起桌上的试卷开始思索答题。
半天之后,每个考生的状态各不相同,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奋笔疾书,有的仰天长叹,有的胸有成竹。
一天之后,有的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有的还在苦苦煎熬。
两天之后,已经有考生陆陆续续提前离开,考场上空座位越来越多。
三天之后,鼓鸣三声,考试结束。
苏玉站起身活动活动自己因为蜷缩在角落有些酸胀的腿,收拾好东西走出考试院。
外面,钱益均早已经出了考场,站在蒲叙旁边一起等着苏玉。
见苏玉出来,二人连忙走上去,一左一右站在苏玉身边,小厮赶紧接过苏玉手上提着的行李,放到马车后面。
蒲叙担心她的伤,便问道“伤口如何了?换药了吗?”
苏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伤口有时会疼痒难耐,不过没有大事,过些天应该就会好了,父亲放心。”
钱益均本来想问问苏玉策论写得如何,但看她神情憔悴不堪,又有伤痛在身,便忍了下来,不再问关于考试的事情。
倒是苏玉主动问起来“益均兄感觉,此次如何?”
钱益均想了想,如实说道“史论和经义倒不是难题,只是策论,不好作答。”
策论讨论的是如何归化黎民的问题,当今皇帝年轻时四处征战,好大喜功,虽为大昭拓宽了领土,可战争之后遗留了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当年靖南王直接将南越都城武安的百姓屠杀,再迁入西部几郡百姓,不仅没有让南越顺利归化,反而加深了他们对大昭的仇恨。
可见,只用武力暴力压制百姓并不是长远之计。
苏玉沉默一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马车“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三人坐上马车,一路回到医馆,蒲叙直接在医馆里坐诊,钱益均与苏玉回到房间讨论今日的考题,二人很多观点都不谋而合,钱益均高兴地拍手叫好
“苏玉兄,你我二人,果然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