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将方子收好,擦了药才出门,她抱着折子去正殿,没想到李显还没走。
他垂手站在一旁,正在听武皇训话,内容大致都是让他以后要做个勤政为民的储君,不要再犯糊涂。
武皇见婉儿进来了示意她把折子放下,又说了几句才让李显离开。
李显低眉看了婉儿一眼,见她神色还没恢复过来,心里很难受,她应当是怕他了,可他方才真的是昏了头,没有恶意的。
婉儿将东西放下,汇报了一下折子的要点就离开正殿了。刚出来就见几个宫人抱着被褥从偏殿出去,武皇的被褥每天都换,她也不知怎么走上去“等一下”
宫人闻言停下,颔首行礼。
婉儿扫了一眼被褥,心里忽然有了想法,武皇虽然之前也梦魇过,可就一次而已,之后几个月都好好的,怎么会接连梦魇。
“枕头呢”以前武皇的枕头也是会换的。
宫人垂首回话“陛下那个蚕沙枕,柔软舒适,她喜欢枕着,就只让我们换了枕巾”
“那个枕头连续枕了多久了?”
宫人思索了一下,约莫道“快半个月了”
半个月?可陛下才梦魇几天而已,婉儿虽觉得时间对不上,却还是留了心眼,追问道“你可知道那个枕头何处得来的?”
宫人摇了摇头,这她哪里知道。
婉儿猜测应该是枕头的问题,立即往寝殿去,进去就见宫人已经在铺新的被褥了,她拿过枕头看了看,苏锦,上面绣着君子兰,摸上去很柔和,这枕头确实比一般的枕头柔软,婉儿用指甲勾住丝线用力一扯,完美无瑕的君子兰出现了瑕疵。
先不说这个枕头是谁给陛下的,总之是留不得了,她把枕头顺手给宫人“把枕头拿去换了”
宫人有些犹豫地接过,为难道“陛下特意吩咐了,不让换”
“上面的君子兰滑丝了,拿去补补,晚上再送回来”
宫人低头看了一眼,还真滑丝了“是”
婉儿偷偷跟着宫人去司制坊,见她出来之后才进去,跟司制说了一声便把枕头拿走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打开枕头,见里面全是蚕丝,除此之外别的都没有。
奇怪,难不成是她多心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反复检查,忽然摸到了君子兰的里面居然还有一株君子兰。按理说外面绣君子兰已经可以了,何必在里面绣,而且,就算在里面绣,也没必要和外面的君子兰重叠在一起。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用外面的君子兰掩盖里面的君子兰。有针线必然是凸起来的,如果不是外面的君子兰掩盖了,是一定会察觉到的。
丝线!婉儿拿出剪子把线给剪了,全部收好,再把枕头送去司制坊,并让她们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司制也是老人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今日的事她是一个字也不会吐露的。
枕头的事是绕不过司制坊的人,但这丝线她不敢在宫里看,只换了一身便服出宫去看。
去了一家颇负盛名的药铺,把丝线给大夫看,那大夫拿着闻了闻,倒是没什么味道,于是又放水里泡了一刻钟,这才找出了端倪。
果然是有药物作祟,这丝线是浸过药水的,这药会让人梦惊恍惚,长时间带在身边会扰乱心智。
婉儿走出药铺,手心里全是汗,粘黏着丝线,太乱了。
她垂首站在大街上,忽然抬起头往公主府去。
公主府的门人见婉儿脸色阴沉走过来,惊诧地上去招呼“上官大人”
她一言不发,仿佛没看见他一样,径直往院子里去。
管家见她这样子似乎是不太好,连声询问“上官大人怎么了,如此匆忙,您先去花厅喝喝茶,奴才这就去禀报殿下”
“她在哪里?”婉儿停下脚步,正厅空无一人,她显然不在。与其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如先问清楚她在哪里。
管家烂着个脸,吞吞吐吐说不出个囫囵话来,这他该如何说,说公主和崔大人在寝殿,那不是找死吗?
婉儿见他不说,也不问了,太平左左右右就在那几个地方,她自己去找。
她先去了太平的书房,不在。又想着她也许在休息,于是又往寝殿去。
刚走到寝殿外就见门霍然被拉开了,太平穿着纱裙,如墨长发垂在胸前,面色陀红,而她身后还站着崔湜,他倒是不羞不燥的,直直看着婉儿。
婉儿惊得说不出话来,像被人当头一棒,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呆在那里片刻,回过神来转身就要离去,却被太平叫住了。
“婉儿,你不是有事找我吗”她的声音倒是浅淡,和平日无二,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被人撞破了丑事。
婉儿捏着手里的丝线,她是越来越不懂了。
“崔郎,你先回去吧,你们也下去”她随意吩咐道。
崔湜知道她的性子,说一不二的,也没多说什么,行礼便出去了。
众人都走了,只有婉儿站在原地,背对着太平,太平也不紧不慢的“喝杯茶吧”
她转身进屋,席地而坐,还贴心地为婉儿斟了杯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