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伤刚好,武皇倒是没怎么派给她活儿,很多事情都是武皇亲力亲为,所以,这奏章才会被张易之看见。
婉儿闲来没事在长廊修剪花枝,天气渐凉,今日风挺大的,婉儿在长廊中,凉飕飕的风直往她拿着剪刀的袖袍里灌,她拿久了剪子,手又开始疼了,只好罢手,自嘲道“如今倒成废人了”
“不过是伤了手,如何就成废人了?”一道声音落入婉儿的耳中,她一听便知道是太平,淡漠转身行礼“公主万安”
“何时这样客气了?”太平笑吟吟走上来,看了一眼她的手,柔声道“可好些了?”
婉儿冷着脸“好多了”
那日她受伤无人敢拔箭,后来还是太平带了医女强令拔箭才救了她一命,这件事她知道,心中也五味杂陈。本来想好了,以后就和太平形同陌路,可她又救了她,倒让她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这些日子七哥一直忙着追查你遇刺的事情,你知道吗?”太平开门见山道。
婉儿不懂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这件事婉儿也想了许久,但是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劝李显放弃追查,索性没管了,如今太平亲自来说,那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婉儿紧了紧握着剪子的手,能惊动太平,看来是李显不能解决的事“发生什么事了?”
太平将袖子里的奏章拿出来,递给婉儿。
婉儿将剪子放下,疑惑地接过,顷刻之间脸色发白“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是如何得到奏章的?”
“张易之”
婉儿了然,这一次张易之好歹是帮了个忙,即使现在这个奏章是个烫手山芋,也好过它直接落入武皇手里。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想拿走奏章对太平来说轻而易举,但要还回去就难了。
“奏章上的事情我已经让七哥着手解决了,这不是最棘手的事情,最棘手的事,是怎么把奏章还回去还不会让御史发现,也不会让母皇动怒”此事难就难在这里,还会奏章武皇势必发现冬衣的事情,但要是不还回去,等御史亲自参奏,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婉儿颔首没有说话,此事说到底也是因她而起,她不能坐视不管。
“要解决此事还得从源头解决”
“源头?”太平疑惑,何为源头。
婉儿点了点头,接着道“武氏兄弟”
“是他们害你,你为何不早说”太平恍然大悟,回味过来又略带责怪道。她不是没想过武氏兄弟,只是当日婉儿是去魏王府宣旨,按理说这时候婉儿出了事魏王最可疑,他应该避嫌的,谁知道他居然反其道而行之。
想来,他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下手,这样他反倒有了说辞。
婉儿轻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也无碍”
太平知道她是有意气她,故意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她脸色一沉,大步上前,一把抓起婉儿的手,突如其来的拉扯让婉儿吃痛,手中的奏章蓦然掉在地上,她有些恼怒地抬头看着太平,却没有说话。
“这就是你说的无碍!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如今成了这个样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说无碍”太平放开她的手,转头别过身去,她知道婉儿还在气她拿她的命去赌,可她那是有把握,她犯不着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婉儿弯腰把奏章捡起来,淡然地说“不过烂命一条,就算是死了也只是安身于天地,只是伤了手臂,又算得了什么”太平以为她是在气她,其实不然。如今的她,看惯了尔虞我诈,看惯了人心凉薄,心里也没多少念想了,或许,在李贤死的那天,她的心就随他而去了,活着的上官婉儿不过是行尸走肉。
太平哼笑一声“你就算再怎么怨也不能这么说,你想想你的阿娘,想想母皇,想想七哥和八哥,他们可有对不住你?”
婉儿沉默了,阿娘,她欠阿娘的太多了,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她却从未承欢膝下。武皇,她还欠她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至于李显和李旦,这么多年待她如一,确实从未辜负。
“说吧,你想怎么做”婉儿将奏章举起来,等着太平的下文。
太平有些颓然,这一次她也是没想到办法,时间紧迫,她也没时间想了,所以,她才会来找婉儿“我是想来听听你的想法”
婉儿走到长廊边坐下,低头不语。
“你可有办法让七哥免于责罚”对于武皇来说,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李显只是失职,但是作为他复位以来办的第一件大事,如果办砸了,那就证明他根本没有能力胜任太子之位。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将武皇的话放在心上,也未将边关将士放在心上,失了人心,这才是最严重的。
婉儿忽然抬头,明亮的眸子盯着太平,朱唇轻启“你说什么?”
太平以为婉儿还在暗自神伤,有些着急“你别想其他的了,当务之急是帮七哥逃脱责罚”
“太子”婉儿喃喃念道,忽然一抹笑容从她嘴边绽开,她眉眼里都染了笑意,这笑声很低却十分悦耳,如微风过境,轻飘飘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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