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宗上位一年时间里,由于彻底掌控权利的需要,也因金人南侵作为契机和借口,将大宋朝堂里宰相、枢密院、六部等高官,如走马灯似的不停更换,又对王黼、蔡攸、童贯等人徽宗宠臣清洗。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帝用自己人本无可厚非,但钦宗上位根基并不牢固,在刚继位就急切想独揽大权,严重损害了旧势力的利益。
他可以在朝堂为所欲为,也可借着为金人筹钱在汴梁大肆抄家,宰相、尚书、知府更能凭心意更换,但运作一个国家没这么简单,不是皇帝个人或几个副手能管好。
就拿普通一个县城举例,虽然正式官员只有知县、县丞、主簿、县尉几人,但相关吏员则多达上千乃至数千人,吏员又主要征用当地望族子弟,这样才能有效管理县中事务。
钦宗抓权操之过急,明面上虽快速掌握了朝堂,地方格局却没太大变化。
皇权更迭中失势的官员,仍是民间大量土地拥有者,或者说之前依附他们的士绅,依旧在民间掌握着话语权。
赵匡胤建宋立功,称与士大夫共天下。
既然现在的皇帝瞎搞,那就换个听话的上位,于是利益集团看中了赵构,那个皇子中存在感不强的康王。
赵构此时虽没称帝,却打着徽宗旗号笼络人心,在钦宗朝失势的徽宗旧部,很快就不约而同聚集到赵构帐下,让其快速拥有基本盘。
宗泽此时已近七旬,怎会不知赵构抨击钦宗是不臣之举?但钦宗登基既草率又不合理。
徽宗禅位时年仅44岁,在他之前的任何朝代和帝王,还从未出现手掌实权的皇帝,然后主动禅位的先例。
民间甚至有赵桓篡位的留言,并且在赵构元帅府发表言论之后,磁州不少官员武将都支持康王。
在这两样的背景之下,宗泽被磁州官员裹挟加入康王阵营,他不管赵构是否有上皇密诏,只要能打退金人收复河山,谁来当皇帝不都一样?
肉烂在锅里,比狗叼去强。
宋江与金人不清不楚,有可能导致保州防线崩溃,这就触及到宗泽的底线,所以才去找康王质问。
他前脚离开元帅府,赵构便把高世则叫至后堂,意味深长评价道:“宗泽这么大岁数,精神头却如此好,就是迂腐了一些。”
“迂腐也就罢了,老贼摆明不尊重您,最近磁州流言不断,只怕是他纵容之过,殿下不可不防”
“防?”
听了高世则提醒,赵构摇头对曰:“宗泽乃兵马副元帅,不但在磁州有较高威望,手里还有两万军队,我想防却力有不逮,就怕他扭头倒向朝廷,另外磁州突然出现流言,只怕与杨长脱不了干系,可能咱们贬损他太过头,这厮派人在进行报复”
“正因为杨长有意报复,殿下才不得不处理宗泽,否则流言蔓延至别地,会严重影响殿下形象。”
“处理?如何处理?”
“可先剪除他身边羽翼,再想办法将其调离磁州,不过此人性格太刚,行事最好柔和一些。”
赵构听到频频点头,急忙追问:“磁州秦光弼、张德二将,之前对本王倒是很亲近,而刘和旺伯彦对峙相州,能不能利用这个借口,把秦、张调离宗泽麾下?”
“呃”
高世则手捻胡须想了想,一边颔首一边回应:“理由倒是很充分,不过秦、张既心向殿下,调离与否不重要,不如先从统制刘浩开始?”
“刘浩?能行吗?”
“宗泽对宋江有意见,殿下让刘浩支援汪伯彦,我想宗泽没理由拒绝,当就怕磁州军力削弱,杨长真造反从潞州出兵,那样可就麻烦了,听杨长非常能打.”
“这个嘛”
赵构一听到杨长的名字,尤忆那年在汤麻子茶铺,自己被杨长撞飞的情形。
你不把本王放在眼里,难道世上没人制你了?
不对,你这厮也是梁山出身,而欺我麾下没梁山人?
想到这里,赵构欣然笑曰:“不用担心,本王过段时间秘遣宋江南下,让他们梁山好汉斗梁山好汉。”
“可那样一来.宗泽必然再来逼问”
“那就看宋江手段了,据说他麾下能人异士众多,还对付不了六旬老翁?再说他的兵马比宗泽多,不能讲文,就讲武!”
“用宋江先制宗泽,再让他对付昔日小弟,殿下此计甚妙,不过”
高世则正说得开怀,突然想起磁州的传言,于是调转话锋提醒:“传闻杨长成功刺杀斡离不,才导致东路金军撤退,杨长要是真这么厉害,只怕宋江未必.”
“哼哼。”
赵构一声冷哼,说道:“为自己脸上贴金谁不会?斡离不乃是东路军元帅,试问杨长派出的刺客,是如何躲过军中重重守卫,然后还能得手并顺利脱身?此事我已了解清楚,斡离不为人好色成瘾,他是中了‘马上风’暴毙,真没外界传得那么玄乎。”
“是这样”
高世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颔首附和曰:“不过杨长多次挡住粘罕,证明他确实有本事,而河北防线三路兵马,现在只剩宋江一路,而他手里的几万兵,是殿下的重要支持,建议别和杨长硬拼,先让朝廷与之消耗,咱们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