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四粮仓库倒是灯火通明起来,有了人味儿。
窦西带了一个贴心的,正在清点货物。
边点,还不忘骂:“老板,您这回可真看走了眼了。照说,您这道行不应该呀...”
何楚卿和他不见外,说:“先别说那么多,账本对上了吗?”
窦西拍拍手,撑在车边,说:“一点不差,您放心。真不赖咱们的错,谁能想到那老外把军火当成酒混进来啊,咱们抬的时候可成小心,气儿都不敢重喘,生怕把它震碎咯。”
何楚卿俯身去看了看箱子上的标:“还是法国廊酒呢,跟真的似的。”
提起这酒,何楚卿就不免想到早些时候顾司令的醉态。就是因为这酒利口,还是他特意买来方便灌醉人的。
不过,他今夜那股不收敛的疯劲儿,真是难得一见,叫何楚卿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那厢,白昭洋和何辰裕已经离开了仓库,摸到城墙根儿去了。
何辰裕和奥斯汀昼夜相处,早就发现奥斯汀本就背着他用这条路走了不少军火,而且其中一批按照日期应该正存储在五粟仓库,他手里这批货,还是联络了外国的朋友伙同,以奥斯汀的名义过得海关。
还多亏奥斯汀总给自己行方便,这一路运到北宁,还算顺利。
白昭洋对着何楚卿故弄玄虚,倒是还是老一套。
要是让他提前知道这些信息,他也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想起白昭洋,何楚卿还是不免来气。
临上车,他又确认了一遍:“五粟仓库那边,你确定是才运去了一批廊酒,是不是?”
窦西点点头:“我确认,拿命跟您确认都成。”
何楚卿怕他已经起了疑心,说:“谁晓得他怎么钻了这个账本的空子,运了两批过来。反正等会自有调查局的人会查明的,到时候一句话都不要多说,尽管让他们查。我们先行一步。”
货运车急吼吼地疾奔而下。
何楚卿和窦西坐在车厢内,牢牢地攥着窗沿儿。
行到城门,车辆果真被拦了下来。
调查员走上前来问司机,声音在冬季里像是蒙着一层雾:“下车。搜人,也搜车。这车上运的是什么?”
何楚卿从窗户口探出头去,问:“长官,这是干什么?我们运的是酒品。我是衡容会的,你们二位就当给岳先生一个面子,就不要劳动大驾来查了。”
调查员半点不给他面子,冷冷道:“岳先生远在千里之外,这面子我给不起,不知道裴局长给得起吗?”
这档口,何楚卿叫了一声:“快开车!”
而后猛地躬身下来,又摁下窦西。
货车猛地向前窜,车内人不免剧烈地随着惯性东到西跌。身后反应迅速的调查员即刻就朝着他们开了几枪,车身随着枪响不时闷声摇晃。
纵然一时被甩在身后,这骚动很快惊动了守在大门口的所有调查员,几人迅速跳上车去追逐。
猫腰等候在城墙边儿的白昭洋说了一声:“走!”
二人迅速趁乱翻越过城墙,混入了茫茫黑深林中。
货车被打了车胎,眼见着身后的车辆就要跟来,何楚卿猛地叫:“停!停车!”
行了百米,小货车歪斜着车身,可怜巴巴地扎在了道旁满是尘土的雪堆里。
调查员很快气急败坏地追上前来,举着枪说:“下车!一点歪脑筋不要想,否则,当场击毙了你的!”
抱着头下车时,何楚卿瞧见车身凹陷的几处弹痕,不由地有些触目惊心。
留给他感慨的余地不多。
调查员生硬地别过他的手来,将他摁的快跪到地上去,扣上了手铐,说:“您不是要面子吗?尽情去调查局要去吧!”
调查局审讯室二进宫,何楚卿这次真有了什么,反倒比上一次没有什么还要气定神闲。
死了也不算冤枉,起码得了个“值”字。
他请进牢狱里过了没多久,大抵半个小时,调查员又把人给请到诸多监牢前列安置的那个办公桌上去。
兴许是枉死在这里的幽魂多,这地方比上次更阴森森了些,透着点不属于北方的彻骨的凉意。
接着又是等。
等到何楚卿半垂着头,快要睡去了,对着的座椅上才来了个人。
惺忪地一抬头,何楚卿顿时清醒了。
坐在自己对面的,正是裴则焘。
他怕得有些显眼,于是抬起手来想揉一下眼睛,没成想,右边的手臂倒是连着手铐带起了左边的。
何楚卿没反应过来,还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是个什么状态。
他的小动作都被裴则焘不动声色看在眼里,而后才无可奈何地招呼道:“何先生,怎么是您啊?好在我们调查员搜查你们货物的时候,晓得了您这个衡容会的,其实还是金粉窟和货运的何老板,清楚着您和顾司令的关系。这要是疏漏了,您真没法这么体体面面地坐在这儿了。”
何楚卿露出些许懊恼的神情,端着点和风细雨的笑,问:“劳驾裴局长,我的两个手下人呢?我真是...一时慌乱,做出了些许耽误您们工作的事儿,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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