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口袋里放着一封来自英国的信笺,下午于司令部收到,署名为奥斯汀。
一个半月前寄出,恰好是何楚卿才到北宁。对方掐着时间点寄给他,不可谓不用心。信封里夹带了何楚卿在英国和他通过的信笺,中文。
信不长,但从时间上详细列举出二人在英国的往来,还说类似信笺多得很,怎奈他不想展示给他看。
不巧,没有何楚卿藏着头骂人的那封。
言辞倒是还在朋友范围之内,只是寻常问候。如果顾还亭不是几乎没有从英国收到过来信的话,这些挑拨离间不值一提。
奥斯汀一定也对何楚卿并非爱护,他像大多数人那样,挣一个强、一个面子。
偏偏紧接着叫他目睹了何楚卿在妓院的作为。
好像这全部都是蓄谋已久,才图穷匕见地徐徐展露在他眼前。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顾还亭连斗篷都没脱,踩着拖鞋去厨房倒水。
渴得狠了似的,用力地吞着喉结灌了一整杯。
一转眸,何楚卿凑到身边来,胳膊贴上他的。踮起脚,他凑到顾还亭面前去,亲了一下司令的嘴唇。
顾还亭后知后觉地阖动了一下嘴唇,要说话,或者是回吻。
他都没有。
只是偏眸扫了他一眼。
恶狠狠的,含着阴毒狠辣的一鞭,永远、永远都不会翻过这道关卡的怨毒。
何楚卿倏地眼冒精光,热腾腾地兴奋起来。
他太了解顾还亭了。于是更加不要脸地凑过去,伸出舌尖湿哄哄地舔他的唇角。
顾还亭用虎口抵住他的喉结,一个想把他掐断气的姿势,却只是摁得远了些:“四十七分钟,还没亲够吗?”
找遍全北宁,不,整个联众国,恐怕也找不出几个人,会认为在外亲了个嘴儿是什么滔天大罪。
不论男人还是女人,不论干这事儿的是自己的朋友还是爱人。
但顾还亭是。他一定容忍不了。
正因如此,顾还亭眼下要说不说的,才让何楚卿毛骨悚然。
他以为顾还亭张嘴就会让他滚出去,滚得远远的。他背叛了他们,背叛了一段伸手快要数不清的年月。
“...你会原谅我这一次吗?”何楚卿扳过他的肩,“我发誓不会再有下次。”
虽然这么说,他并不认为也不想让顾还亭这么轻轻撂下。
顾还亭又潦草往他身上一瞥,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厌倦似的尝试挣了一下他紧紧抓住的那角衣服。挣得不诚心实意,当然不可能摆脱。
顾还亭说:“我来做饭吧,你...去休息。”
何楚卿的面颊凑近了他,不依不饶地说:“那你吻我一下。”
他都不用动,只要想看,就能看见何楚卿递到近前来的嘴。就这么近的距离,刚才,半个时辰前,他也和别人这样的距离。
顾还亭细微地抖着嘴唇,敷衍地贴了一下他的脸颊。
不知何故,何楚卿倒是终于肯松了手。就在他如释重负,又有点空落落地挪开一步时,何楚卿突然开口问:“我走的这段时间,你有过别人了吗?”
顾还亭才开始是疑惑着。
又听他说:“一夜情?还是仅仅接过吻?”
他明白了。
他以为他会暴怒,会失去理智、不顾体面地和他吵嚷一通。如今这么平静,好像很好接受,倒像是他早有过了。
顾还亭冷笑一声,抬眸露出他那双被霎时点燃的眼眸,像要把面前人烧烬似的看着他:“对,我还养了一段时间呢,满意了吗?”
何楚卿自知理亏,没作声。
瞧瞧他这样子!
好像有多少委屈,又多无奈。
顾还亭真想问他一句——为什么?
是时间太久了吗?他这个人,连同他这副身体,都不够吸引他了?还是他终于发现,心底对女人终归是渴望的?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了,还是只是寻刺激?
他很早就对自己说过,到现在没有千万遍,也有百遍——倘若有朝一日,何楚卿腻烦了,还想寻个新鲜...
有朝一日,只是没料到是这一朝、这一日。
阮钦玉走进局长办公室,裴则焘正在打电话。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裴则焘腾出一只手来,朝她招了招,嘴里说着:“...一个布鞋脚印有用吗?今晚要么找出厂商,要么找到足迹,不然不用给我打电话!”
挂下电话,裴则焘把椅子转向走到近前的阮钦玉,言简意赅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阮钦玉微微抿住嘴唇,叫了一声:“局长...”
眼见着对方的面容有要阴沉下来的趋势,阮钦玉一凛,走上前了两步,坐到了他怀里去。
裴则焘满意地顺着她的腰肢往上捋,静听女人或轻或重的呼吸。
蓦地,他说:“有一个任务,我思来想去...还是交给你做比较放心。”
他没管阮钦玉的神情,兀自说:“那个叫清水的倭人,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份机密。据他说,这是在东北友好合作社间谍处破获的包括了虹海、北宁林林总总共有十处调查局的流党间谍名单。上次,他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