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何兴成简单的谈过话,杨光涛又去忙其他事情了。
而我则是留在习艺车间里,今天是吴云值班,怎么说他也算是我的师傅,是该多跟在师傅身边。
细细想来,这些日子里,我跟在杨光涛身边的时间更多,我都快要忘了他是我的领导了,和他在一起处理事情的时候,其实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倒是没少问他问题。
吴云教我的,是按照条条款款来,文件要求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戒毒人员反映什么问题,我们就按规定去解决问题。
杨光涛告诉我的是,把每一个戒毒人员当作是一个完整的人,尽量去力解帮助每一个戒毒人员。
看着吴云在忙着写记录,他总是有写不完的记录,我也不想打扰他。
在习艺车间转了一圈,发现真的有些像某士康的流水线工厂。以前在网络上经常看到说某某明星因为什么事情获刑,网友总是调侃说他们在踩缝纫机。
其实这也是大家都好奇的事情,才来戒毒所的那几天里,陈科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八卦这些内容。
我偶尔听了一些,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监狱或者戒毒所确实是有各种各样的劳动项目的,而这些劳动项目,大多都是监狱、戒毒所自己找来符合要求的生产项目,然后通过层层监管签订合作协议。
网友们常说的踩缝纫机确实是有的。
但加工的产品往往是一些非常简单的,只需要机械化重复的物品。
比如某大型白酒企业在用的内部包装布袋,
某著名雨伞厂商的伞面、保护袋,
还有很多电商品牌的窗帘、床上用品,
据说s省全省戒毒系统的强戒服装、床单被套,就是由s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所生产的。
听秦勇他们说,监狱戒毒系统的生产项目五花八门,有缝制棒球、网球的,有制作皮鞋配件的,组装耳机的......并且大部分东西,居然都是用来对外贸易出口的!
而我们强戒五所就厉害了,生产的是电器设备中必不可少的小型变压器。
据说这些变压器应用领域之广泛,下到某知名家电商的电器制造,汽车内部电子元件,上到飞机、航空器......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这样的产品没有保障,其实恰恰相反。
这样的生产模式是典型的政企合作,企业负责提供原材料,追踪监管品控,回收成品;而监管单位负责按照企业提出的要求,教会参加习艺生产的人员如何规范生产。
甚至有的被监管人员,由于出色的手艺、或者对产品流程详尽的掌握,还能在监管期满之后,直接到企业实现就业。
真正达到了习艺劳动的目的。
而关于习艺劳动所创造的价值,陈科还八卦的问过这些收入有没有我们的份。
结果秦勇说,跟我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制造这些产品的收入,一部分作为戒毒人员的劳动报酬,用于他们自己所内购买生活用品的开销;绝大部分则是直接由直管的财政机构收取,充当了地区财政收入的一部分。
也彻底击碎了陈科的白日梦。
转了一圈,我又看到了胡其权,他木讷的坐在机器旁,重复着手里的动作,跟其他人比起来,明星要慢很多,再加上他手掌被烫伤,包着纱布。
看到他手上的纱布,我突然想起来,之前谈话的时候,他问我要一些纱布。
居然把这个事情搞忘记了。想到杨光涛今天的教诲,我决定现在就去给他找纱布去。
说干就干,到医疗卫生科去找黄科长。
其实找黄科长,我还有另外的心思在里面。
两个月前刚到五所的时候,发生了马辉的变故,我在医院的那几天,是一个叫老许的民警在照顾我,我隐隐听他提到过,他也是医疗卫生科的人。
是他告诫我比艾滋病还可怕的是人心,让我把自己遭受攻击、有可能感染艾滋病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他说曾经还在“艾感”人员专管大队的时候,这样的例子没少看到,从事一线管理的民警,甚至都找不到对象,就算是同一个单位的民警,都不敢和一线民警坐在一起吃饭。
我也一直听从老许的话,虽然检查结果里,我没有感染,但是也不敢对任何人提起。
回到五所却一直没有看到老许的影子,他应该也是投毒事情的受害者,估计现在还在医院恢复呢。
今天听到杨光涛说起马辉的事情,一下子牵动起我的神经,找不到老许,只能看看黄科长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可是来到医疗生卫科,却一个人也没有。
看着办公桌上堆起一摞高高的资料,甚至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却看不到黄科长的影子。
我不知道黄科长做哪张桌子,但是桌面上的东西却能清楚的告诉我:一个大大的烟灰缸里,躺满了烟蒂。
还有黄科长每次被召唤时,都背在身上的医疗箱。
等了好久都不见人来,我也失去了耐心。
干脆自己动手拿吧,毕竟只是一个纱布,也不是开药,黄科长不在也没关系。
回到习艺车间,把纱布交到胡其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