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洲大捷后,太平军在西岸的兵力已经多于东岸。长沙攻防战的重心俨然已经转移到西岸来。
为方便沟通联络东岸太平军,石达开在水陆洲左右两侧整修浮桥,以木船相连,上面钉以木板,宛如平路。借这条浮桥,太平军的战马、推车在湘江两岸来往自如。
实际上,清军对太平军的围困已经失败。
11月7日,清军朱启仁、张国梁部会攻水陆洲浮桥,被太平军击败。
9日夜,清军向荣与张国梁上下夹攻,偷袭西岸太平军,再败。
10日,在长沙全权主持战事的革职钦差大臣赛尚阿,等待新任钦差大臣徐广缙接任无望。他终于忍受不住长沙的乱局,派人南下拜会徐广缙,提前向徐广缙交接钦差大臣关防。
11日,向荣再次组织兵勇夺取浮桥,几乎得手。关键时候,太平军绝地反击,再次击退清军。
12日,徐广缙抵达长沙以南数百里的衡州,在此交接钦差大臣关防,正式负起指挥前线战事之责。
湖南巡抚张亮基派江忠源到衡州请徐广缙移驾长沙,徐广缙死活不肯。
23日,徐广缙磨磨蹭蹭,从衡州到达湘潭,再也不肯北上。他借口太平军多是广西人,适应不了湖南的气候,迟早会逃回广西。因此,徐广缙要坐镇湘潭,防堵太平军南遁。
徐广缙派广西提督福兴等率军支援长沙,福兴拖延不肯到长沙。
长沙城内文武大员大失所望。随着战事转向湘江西岸,长沙城暂时没了危险。
战事急时,清军文武大员尚能齐心协力。战事缓和后,各级文武大员矛盾重重,彼此互不服气,各守防区,各保实力,丝毫不顾大局。
张亮基与向荣,是文官与武将之将的矛盾。向荣与江忠源,是正规军与民兵团勇之间的矛盾。
向荣屡次出头,屡受打击,而其他友军作壁上观,看他的笑话。
这两位文武大员难免有些心灰意冷,对战事渐渐变得消极起来,只求自保,不求进取。
长沙攻防战的战场主动权,就这样从清军手中转移到了太平军手中。m2.xqqxδ捌
清军有兵勇十万人,太平军加上老弱妇孺总共五万人。太平军被清军包围,却变守为攻,重新展开一波凌厉的攻势。
11月13日,太平军在金鸡桥附近日夜挖掘地道,即将挖至城墙脚下。此时,清军也发现了危险,在城墙前面挖掘深沟,眼看就要截断太平军地道。
眼看地道马上就要暴露,太平军提前爆破。一时间,浓烟四起,等攻城太平军进抵城墙脚下,却发现城墙并未坍塌。双方一阵混战,太平军无功而返。
30日,太平军最后一次组织“穴地攻城”。洪杨二人把罗大纲、吴捷、李开芳等大将从西岸调回东岸,和秦日纲、林凤祥等大将会攻魁星楼处的城墙。
无奈,清军依恃城墙,又有兵力、城墙上的优势,太平军无功而返。是役,秦日纲的大黄旗也被清军缴获,令洪秀全、杨秀清大发雷霆。
太平军此次攻城失利,对太平军士气打击很大。从萧朝贵的先锋军算起,太平军在长沙城下顿足不前已经八十天了。全军士卒疲惫,士气低落。
洪杨二人明白,长沙城是夺不下了,必须抓紧时间撤军了。
出乎吴捷意料的是,洪秀二人说撤就撤,白天还在攻城,晚上就要撤军。军令之快,动作之迅速,实非清军可比。
撤军之前,洪杨二人为鼓舞士气,特意召集众将,给很多大将升了官。
中军帐内,洪秀全亲自主持授职仪式。他虽已在一年前称王,但在长沙城下,洪秀全才正式颁制了太平天国的玉玺,设置了诏书衙,这才有点皇帝样了。因此,此次授职也显得格外隆重。
洪秀全身着龙袍,对着下首众将说道:“诸位,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两件事,一是为部分功臣宿将授职,二是部署撤军事宜。陈承镕,你先念一下授职诏书。”
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陈承镕侍卫打扮,深得洪杨两人信任。他虽官职不高,却可直达天听,在太平军中炙手可热。
众将屏气凝神,仔细听陈承镕念诏,生怕错过自己的名字。这一次,洪杨二人确实为不少功臣升了官。
如陈承镕擢升为伸后正侍卫,赖汉英擢升为殿右四指挥,林凤祥升为土官正将军,李开芳升为金官正将军,曾水源升为伸后副侍卫……
在众将欢欣鼓舞之际,罗大纲和吴捷二人却十分失落。
擢升官职的名单里并无二人!不仅吴捷没有升官,就连罗大纲这样功勋卓著的大将也没有长官。
当初,在茶陵州时,杨秀清分明允诺升罗大纲为将军的。为此,罗大纲在长沙打仗格外卖力。如今,竟连个破官都舍不得给!
吴捷瞄了一眼罗大纲,发现罗大纲满脸的不服气。他已经五十岁了,在一群年轻的太平军大将中十分扎眼。
罗大纲在此次长沙之战中劳苦功高。太平军主力未到长沙时,他还总理过前军,做过李开芳、林凤祥、曾水源的上司。如今,李开芳等二十多岁的小年轻都成了将军,他却仍是总制,以后还怎么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