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中,朝臣们在急促的钟声之中纷纷赶到皇宫之中参加突如其来的朝会。人人心中疑惑不已,但是他们都意识到,一定会有大事发生了。
被通知参与朝会的只有数十人,全部都是大明身居要职的官员,以及勋贵中的几位国公侯爷。几乎清一色是三品以上的官员。
这种决定军国大事的廷议是不能泄露风声的,倘若决定出兵,则必须保密,否则会有泄密的风险。毕竟鞑靼人在大明内部也是一定有耳目的。知道的人越少,便越是机密。
当众官员进入奉天殿的时候,已然看到皇上端坐宝座之上,而杨廷和等几名外廷重臣已经站在殿上了。这更是让所有官员惊愕不已。
众臣叩见已毕,朱厚照开口说道:“诸位臣公,今日朕无朝会,但是朕突遇紧急之事,不得不请你们前来商议定夺。便请杨首辅向众官员说一说这件事吧。”
杨廷和躬身道:“臣遵旨。”
杨廷和出列转过身来,咳嗽一声,朗声道:“诸位大人,国公侯爷。内阁兵部今日清晨刚刚接到了来自宁夏镇和延绥镇的八百里加急奏报。三边总制杨一清大人会同延绥总兵马昂马大人联名送来紧急奏报。内容如下。”
杨廷和取出奏折,朗声将紧急奏报的内容读了一遍。殿中官员顿时骚动了起来,露出紧张惊讶的表情,开始议论纷纷。
杨廷和沉声道:“诸位请肃静,有话一个个的说。”
朱厚照沉声道:“正是,关于此事,诸位有什么话要说的,但请畅所欲言。”
群臣安静下来,朱厚照的目光转向几位国公站立的方向,他还是希望先听一听勋贵们的意见。
徐光祚咳嗽一声,上前躬身道:“皇上,老臣认为,此事不必惊慌。鞑子犯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延绥镇和宁夏镇边军二十余万,又有坚固寨堡和长城固守,他们敢来犯边,必是铩羽而归。杨一清马昂他们既然已经知悉敌情,便加强防范便可。朝廷可调运一批紧急物资前往,做好准备便可。”
朱厚照微微点头,对英国公张仑道:“张仑,你认为呢?”
张仑上前躬身道:“臣也认为不必担心。鞑子或许有进攻的企图,但目前乃是隆冬季节,冰天雪地,如何进攻?不过,臣认为,也不要掉以轻心。除了定国公所言的要调集物资做好防范之外,还要调集一些兵力作为预备。以防明年天气暖和之后,鞑子会真的发动进攻。届时我们准备周全,便不足为虑了。”
朱厚照点头道:“朕也觉得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两位国公看来和朕的想法差不多。”
众侯爷纷纷点头。勋贵集团之中,张仑和徐光祚便是他们的代表,他们的话便是勋贵们的意见,那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皇上,老臣不这么看。英国公和定国公不能代表老臣的意见。”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保国公朱晖缓缓出列,向着朱厚照行礼。
保国公朱晖,五军都督府副都督,佩大将军印,领宣府总兵之职,率领宣府十六万边军。乃是大明勋贵中地位尊显的人物。
因为常年领边军,论出身资历又不如英国公和定国公,所以在勋贵集团之中有些边缘化。但是无论如何,既是国公,自然是勋贵中的中坚。和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以及之后张延龄的护国公一起,都是勋贵集团中的中坚。地位颇高。
勋贵集团或许并非铁板一块。一些勋戚侯伯也未必完全团结在一起。但是几大国公府在维护勋贵集团利益,以及重大事项上的意见却一直都是一致的。即便有分歧,也从不会在公开场合表现出来。
然而,此刻朱晖站出来,当庭表示和英国公定国公的意见不一致,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不光徐光祚和张仑等人感到诧异,就连朱厚照也颇为惊讶。
“哦?保国公,你对此事有不同的看法?”朱厚照问道。
朱晖沉声道:“皇上,臣认为,几年来鞑子对我边镇袭扰的次数变少,便是在积攒力量。这一次鞑子于河套集结重兵,显然是意图不轨,是大举进攻之兆。而非寻常滋扰进犯。如果以宁夏镇和延绥镇守军御敌,恐难抵挡。而且,英国公说,鞑子不会在冬天进攻,臣更是不敢苟同。臣认为,鞑子于白城子集结,正是要发动进攻。怕是等不到明年春天了。”
朱晖话音刚落,英国公张仑在旁冷声问到你:“保国公怎敢如此肯定他们会进攻?这种天气进攻,这不是自己找死?这样的天气,人马如何能顶得住冰雪严寒?保国公可不要耸人听闻。”
朱晖冷笑道:“敢问英国公同鞑子交过手么?和鞑子交手过几回?对鞑子了解有多少?本人自弘治三年起,便随父征战边镇,和鞑子打了二十多年交道,对鞑子了如指掌。弘治十三年,火筛部集结河套之地,也是冬天。当时老国公尚在世,廷议之时,也说鞑子不会进攻。本人当时的判断便是火筛部兵马一定会进攻。老国公斥我胡言。结果事实证明,我才是对的。火筛部越花马池大举进攻宁夏镇和延绥镇交接之地,我率军出击,击溃了他们。这件事,相比你也是有印象的吧?”
朱晖口中的老国公,说的便是故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