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和朱晖他们的嘴巴,坐实他们的罪名,有人隐瞒了大军求救的信息,并且截杀了突围求救的仇钺等人。仇钺的手下一人逃到京城,跟我禀明了这件事。我才知道杨廷和狼子野心,狗胆包天,居然拿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当草芥,来隐瞒他的计划的失败,来保全他自己。可这件事偏偏被我查出来了。他定是知道这件事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趁着我出征之后,对皇上下手。因为,一旦皇上没了,新皇又是他一手扶持登基的,之前的事情便会一笔勾销。我即便有证据在手,但因为此事太过离奇,也会被认为是攀诬攻讦他。我有理由怀疑,皇上的突然驾崩,这场所谓的意外便是杨廷和所为。现在,你该明白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到底为什么了吧?”
张太后表情惊愕,半晌没说出话来。朝廷里的事情,张太后并不关心。就算她有所耳闻,也不会明白里边会有这么多的隐情。此刻听张延龄说出来,张太后就像是听天书一般,既惊愕又不能理解。
“小弟,你莫非把哀家当傻子么?这么离奇的事情你也能编的出来?杨首辅谦谦君子,为国操劳效力,忠心耿耿。他为了河套战事,连家当田产都捐出去当军费了,怎会做出你说的那些事来?小弟,你就算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却也不能如此诬陷栽赃朝中重臣,拿这样的事来污蔑杨首辅。就算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也当堂堂正正而为,怎可用这等卑劣手段?这样离奇的故事,你以为哀家会信么?”张太后缓缓说道。
张延龄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自己本不该和张太后说这些事的,但为了点醒她,自己不得不说了这等机密之事。可是换来的确实张太后这番言语。张延龄心中怒气升腾,终于脱口而出。
“谦谦君子?杨廷和若是谦谦君子,怎会暗中和当朝太后通奸?这是谦谦君子所为?和当朝太后私通,这便是你口中的忠臣?你做了那些丑事,至今不知自省。我多次提醒劝阻,你依然如故。你耐不住寂寞,我能理解。毕竟先皇驾崩时你还年轻,难免寂寞空虚。我也不是迂腐之人,你便是找个面首慰藉空虚,却也没什么。但杨廷和是什么人?他接近你勾引你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你当真不知?”
张太后脸色煞白,站在那里身子摇晃,几乎要晕倒。
“更令人不齿的是,你的儿子新丧,身为母亲,你当悲痛欲绝才是。可是皇上尸骨未寒,你便恋奸情热,留宿杨廷和于宫闱之中。如此无耻行径,同禽兽何异?你以为没人知道?岂不知知道的人多得是。我是真的没想到,你怎会堕落到如今的地步?这还是我衷心爱戴的二姐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醒悟过来?让你明白杨廷和是在利用你,是在控制你?”
张太后胸口起伏,整个人靠着椅背站立,急促的呼吸着,几乎要晕过去。
张延龄缓步走近,伸手欲扶她。张太后猛地挥手,啪的一声脆响,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打在张延龄的脸上。张延龄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定在那里。
“滚出去,滚出去。哀家没有你这个弟弟。哀家和你一刀两断。早知今日,哀家当初便不该对你百般疼爱照顾。哀家……这么多年来,对你发自内心的疼爱和维护,便换来你今日这番言语羞辱。哀家确实走错了一步,但是哀家的事却也轮不到你来教训。况且哀家和杨廷和是真心相对,哀家能感受到他的真心。莫非哀家活该一辈子枯守青灯?哀家便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你扪心自问,你今日的一切从何而来?若不是哀家,你能封侯,你能有如此荣宠?你能成为大明的王爷?你能娇妻美妾花天酒地?你变了,你不再是哀家的那个弟弟了。你是个恶魔。为了达到你个人的目的,你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恨不得哀家去死是不是?你休想!”张太后用尖利的声音大声吼叫了起来。
张延龄叫道:“二姐,延龄话说的确实重了些,延龄不该如此。你说的没错,若不是二姐,我张家岂有今日,延龄也没有今天。二姐对延龄的爱护抚育之恩,延龄永远也不会忘记,也不敢忘记。永远铭记在心。二姐说的没错,我也确实变了。延龄已经不再是那个让二姐操心的纨绔少年了。正因为不想给张家丢脸,感恩皇上和二姐的恩情,我才不能任由一些人胡作非为,才要为大明尽心尽力,不负二姐多年来的教诲和爱护。我并非要伤害你,而是不忍见二姐身在迷雾之中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张太后怒骂道:“滚出去,你说的话,哀家半句也不想听。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哀家就当没有你这个弟弟,你我恩断义绝,从此不相干。哀家警告你,朝廷大事,不许你再胡来。否则,哀家定不会纵容你。”
张延龄长长吁了口气。他知道,张太后已入魔障,任凭自己怎么说,恐怕她都不会愿意听了。自己说的越多,她会越反感。既然如此,也不必多言了。
“二姐,不管你认不认我,在延龄心里,你都是我的姐姐。永远都是。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待字闺中,坐在窗前等着我回来,给我吃糕点的好姐姐。二姐多保重,延龄……告退!”
张延龄跪倒在地,向着张太后磕了三个头,起身后缓缓离开。张太后站在屋子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