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只得连连应是。
不过他也没觉得赵璴需要照应什么。他们两个若一并现于人前,又少不得绑在一处演夫妻恩爱,只怕赵璴比他还嫌麻烦。
想到这儿,方临渊偷眼瞧了坐在对面的赵璴一眼。
知道他不大爱说话,长嫂有什么嘱咐也素来都冲着方临渊。他这会儿正静静坐在那儿饮茶,旁边的绢素双手捧着长嫂给他的春衫。
嫩绿色的,用的是柔软轻薄的苏绸,颜色看起来娇嫩得有些过了头。
赵璴模样生得艳,眉目又冷淡,这样的颜色似乎不大衬他。不过长嫂没见过他的模样,约莫是照着他的年岁选的布料,又因着清明要去踏春,才特选得这
样清丽。
方临渊的目光在春衫与赵璴脸上来回逡巡了几圈,都想不出赵璴穿这种颜色是什么模样。
赵璴应该不会穿吧?他心想。反正他穿不穿长嫂都不知道。
但这衫子翠嫩得像是池边的新柳,长嫂反复叮嘱,他百无聊赖,在脑中把赵璴的脑袋挪了下来,移到了那衫子上。
却在这时,赵璴抬起了眼,平淡却深邃,正看向他。
吓了方临渊一跳。
不知怎的,落进赵璴眼中时,他竟有种偷看被抓包了的错觉,忙匆匆移开了眼去。
不应当不应当,一个大男人,老盯着人家看,那得搞得别人多烦恼啊。他心想。
方临渊清了清嗓子,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转开眼去,一时间规规矩矩的。
而他不知,自己这般模样落在另一人眼里,便像是悄悄地在掩饰什么。
像是偷偷摸摸藏在树后头的小鹿一般,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料一双鹿角早露在了枝叶之外。
赵璴的目光在他面上顿了顿,继而复又垂下眼去。
小鹿藏得这样认真,他便只当没看见那对鹿角罢了。
——
三月初五,曲江池的守卫打开了园门,满园春景大大方方地展了开来。
这日天气很好,天刚蒙蒙亮,便看得出一番天高气爽的好天气。京城各处以及城外几个县镇的百姓陆陆续续地出了门,路上粼粼而行的马车与牛车一辆辆驶过,看上去热闹得紧。
不少富家子弟骑着马,一到城郊便你追我赶的。还有些步行或骑驴的百姓,慢悠悠地行在平坦宽阔的青石路上。
除却京中各处的巡逻岗哨,其他的十六卫全部调派去了曲江池。这日任务繁重,他一早便动了身。
他手上仍包扎着,但因着赵璴的药已然好了大半,这会儿多裹两层绸纱,已然可以自如地骑马了。
这日因着亲自当值,他穿了御赐的金红麒麟曳撒,窄袖笼进护腕当中,腰佩绣春长刀,端得一副飒爽的英姿。
刚到曲江池时,跟在他旁边的李承安跨在马上,忍不住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道:“我何时也能穿上御赐的衣服?当真好看。”
方临渊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提醒道:“别在我前面转,踩着流火了。”
李承安撇了撇嘴。
瞧着他□□那匹战马冷静机警的模样,看着比人还精,谁踩得到它啊!
他面上不服,却还是引着马走远了些,省得碰着他金贵的流火,到时候还说不清了。
方临渊天亮之前先策马在曲江池各处看了一圈,检查了一遍各处的岗哨与巡逻。到了卯时,已有不少人入了园中,偶有在道路上追逐的,尚未引起动乱踩踏,便已被十六卫很快制止了。
他便仍带着几个卫兵来回巡逻各处,避免有玩忽职守者或其他意外情况。
西侧高些的楼台上是皇后设宴之处,有禁卫把守,他们稍加巡视便可。而百姓与摊贩们则分
散在池边各处。已有骑着马的富家子弟策马入了池边的马球场,踏着青翠的草场追逐奔跑,周遭围拢了不少人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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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爹硬把我关到十六卫来,每年开春打马球,我也是一把好手呢。”李承安在旁侧也不由得伸过头去,看马球场上的热闹。“你看场上的那几个没?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方临渊朝那边看了一眼,笑了一声:“吹吧你。”
李承安听见这话,转过头来:“你懂不懂马球啊你?”
“不懂啊。”方临渊坦然极了。
“……你!”李承安气得直瞪他。
“边关哪有这样的球场,我没打过。”方临渊淡淡说着,引着马朝湖边那处守卫走去。
“那你们都玩什么?”李承安闻言啧了两声,有些想象不到。“也太没意思了吧。”
却在这时,忽然有个轻飘飘的东西自柳下飞来,砸向了方临渊。
方临渊极为敏锐,执刀的那只手抬起来用刀鞘一拦,那物便软绵绵地撞在了刀上,落了下去。
他一低头,便见是一朵盛放的芍药,吧嗒一声在草地上摔散了花瓣。
方临渊面露不解,抬眼看去,便见是池边几个衣衫明艳的姑娘,正凑在一处看他。
见着他看去,几个姑娘颊边飞起红云,却你推我搡地笑了起来。
方临渊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