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询问过沈刘氏的境况后,沈云山便先去医馆,又给沈刘氏抓了几帖药。沈云山稍做思量,便做出了决断,他要带着沈刘氏去洛郡诊治。洛郡地大物博,什么珍贵的草药都有。此外,沈云山为了兼顾学业,将沈刘氏留在洛郡,也便于不时地照料。
只是,沈刘氏一离开,家中便只剩下宝扇一人。以宝扇柔弱之姿,留在村子里,定然要遭旁人的欺辱。但将宝扇带走,又该以什么名义
沈云山不知,自己应该寻个什么正当的名头,将宝扇一并带到洛郡。
沈云山思量不出,便拧着眉峰,告诉沈刘氏和宝扇,他要将沈刘氏带到洛郡。
沈刘氏先是欣喜,而后眉峰微皱,面色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沈云山不着痕迹地看着宝扇,眉骨中有细微的紧张。
沈云山想着,只要宝扇开口,他便顺水推舟,言说沈刘氏希望宝扇陪伴在侧,将宝扇一并带去。
不曾想,宝扇眉眼弯弯,不去瞧沈云山,只看着沈刘氏,语气欢喜:“太好了,姑姑。镇上的大夫用药,姑姑都能恢复一二。若是去了洛郡,姑姑定然能十分康健。”
说罢,宝扇转身看向沈云山,一双水眸中似有水光浮现,待沈云山细看时,那水色随着纤长的眼睫眨动,便又看不到了。那美眸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但宝扇柔唇微张,却只说了一句:“云山表哥,定然能将姑姑照顾得很好。”
沈刘氏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劲了,便是沈云山言语之中,只说要带走她,却并未提及宝扇。莫非,沈云山要将宝扇独自留在这村子里
沈刘氏抚着宝扇的手腕,语气急切:“云山哪里照顾好人平日里,都是我们两个相互陪伴,这”
“姑姑。”
宝扇软着声音,轻柔地打断了沈刘氏接下来的话。
她垂下眼睑,语气柔柔:“洛郡地境广袤,除了云山表哥,还有其他贴心人。我与云山表哥,只是表兄妹的情意,若是跟着姑姑一同去,便要惹得旁人议论了。读书人最惦念名声,我虽出身粗鄙,但也明白。而且村子中的人都很好相处,我留在家中,也能为姑姑,和云山表哥守好家里,日后待云山表哥高中,便能风光回乡。”
越听宝扇这番话,沈云山眉眼越冷,他温声道:“表妹此言,当真是有道理。娘,便顺了表妹的心意罢。”
一个两个都是如此说,沈刘氏哪里还能说出其他的提议。
瞧着庭院中,宝扇纤细柔软的身子,沈云山收回视线,捏着书卷的手指,却越发攥紧。
不是思念他吗不是一刻都离不开他吗
沈云山轻声嗤笑,暗道看着柔软的女儿家,也会说些漂亮话哄人。他分明知道,越是让人容易沉溺其中的话语,就越不可信。可当时,他怎么就相信了呢。怎么就在宝扇绵软的身子,拥着他的时候,丝毫不做怀疑地,相信了她全部的话。
沈云山平静心绪,只瞧面前的书卷,不去注意庭院中的宝扇。直到读完一卷书,沈云山向外看去,却见庭院中没有了宝扇的身影。沈云山站起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沈刘氏坐在躺椅上,阖眼晒着太阳。据大夫所说,这样可以帮助双眼恢复如常。沈云山走到沈刘氏身旁,状似无意地问道:“表妹呢,怎么不见她的身影”
沈刘氏唇角带笑,压低声音:“郑秀才寻她。”
闻言,沈云山心头轻跳,声音微冷:“郑秀才,哪个郑秀才”
沈刘氏解释道:“便是镇上的那个郑秀才,你们曾是同窗。你考中秀才那年,他名落孙山,不过第二年,便中了秀才。我这眼睛,不是因为给绣坊绣制喜服伤的吗原本是我太过急切,与胡绣娘本无关系。但胡绣娘得知此事,心中愧疚,便说定然要为宝扇寻一门好亲事,以好生弥补沈家。”
沈刘氏听不到沈云山的声音,自然也瞧不见沈云山脸上的霜雪冷凝。
“胡绣娘所说,我本不愿。只那日,胡绣娘让郑秀才,见了宝扇一面。那郑秀才便时不时地来家门外,送些小玩意儿。前些日子,宝扇还央求他写了一封书信,送去给你”
沈云山垂下眼睑,暗道,原来那书信是什么郑秀才所写。
怪不得,一封家书,偏偏写的引经据典,处处不通,足以见写信人的迂腐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