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梨院仰头，有种坐井观天的感觉。
林瑶觉得，如今她们过的小日子，确实信息不灵，且忧患意识不强。
“信？”
见林羽清冷悠然饮下一口茶，林瑶边嗑瓜子边点头。
她明明小心思极其兴致盎然，偏生又不敢在面上表露半分，还需一副正经脸，口气老老实实回答。
“送信人换了衣装，但身上药香浓烈，约莫是那医馆之人乔装的。”林瑶十分笃定。
文周易隐居已久，主动行踪倒不引人注意，找上门的还真凤毛麟角。
约莫唬唬人的手法不高明，鲜少有回头客点名看相。
转念看来，他潜伏在此必别有居心，连带与庄某人不知是勾连到哪种程度的一丘之貉。
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既有种养虎为患的忧虑，又有种被以德报怨的自悔，还有种看人看走眼的微末遗憾。
啧......总之不爽。
这种刻意讨论某人的明示暗示，简直就在林羽的底线上反复横跳，但林羽的关注方向并不在此。
“去内室，一会你也像方才这般故作无知地演。”
“......”
这话说的！林瑶心中腹诽，脑子却没反应过来。
演给谁？！
徐思若睁眼时表情懵懂呆滞，她个头比同龄人要瘦小，头发蓬松成一团，发质枯黄，脸颊两侧经常泛着红晕，一眼看上去就营养不良。
映入眼帘是熟悉的两张脸孔，一张脸上流露了明显的焦急，一张平日里总是清清冷冷，但又在不经意间说出温和之语。
孩子瘦弱的双手自然地伸出向二人探去，林羽原本站在后面，见此情况上前将拥抱递了过去。
她轻轻枕在徐思若肩头，脸庞徒然增显冷凝的表情，口中关心不减，热切地吩咐道，“孩子正饿，我做了些清淡的饭食。”
林瑶：“......”
欺负孩子年纪小，这年头都当众变脸的么？
她虽满脸懵，总算记得林羽在厅堂的话，立刻面带欢喜，连连称是，一边将碗盖揭开。
林瑶：“？！”
翻来覆去老三样，逃不开的酸菜鱼。
“这鱼再吃下去，若儿都学会吐泡泡了。”语气里无奈又嫌弃。
徐思若忽闪忽闪大眼睛，表情懵懂地听两人说话，脸颊两旁呈现微醺的红。
她慢声细语，开口说出醒来后的第一句话，“若儿爱吃嬢嬢做的鱼。”
林羽一抬眉，意味深长道，“看来这道菜真是立功了。”
孩子因刚醒来，胃口似乎不大好，神色也有倦怠，若不是有人正努力哄吃，恐怕又得睡过去。
林瑶紧张兮兮地掂量碗的重量，喂一口就要仔细哄劝一句，然后眼巴巴等徐思若吃完的反应，小孩子每每禁不住困倦低下头，就被头顶的哄劝唤醒。
真是难受极了，那张皱皱巴巴的脸蛋正表达着这样的心情，不过有人孜孜不倦，浑然没看出来。
徐思若咽下一口饭食，视线就忍不住瞟向林羽，不知道她在旁捡捡拾拾什么。
半晌，林羽起身将包袱置于桌上，催促道，“收拾东西的动作要快些，明日就将若儿送去医馆。”
徐思若耳朵微动，也不管匙箸正横在嘴前，突然声音清脆地问道，“若儿要去哪里？”
她脸望向林羽，未发觉哄吃饭的人已噤声，看被问之人面上浮现略感意味的神色，几乎未停顿地转头又大口吞咽。抬起头，正看到林羽欣慰满足的微笑。
她停下手问道，“若儿想不想爹爹？”
徐思若一怔，连忙点点头。
林羽嘴角微扬，眼眸荡漾着喜悦，像是故意保留秘密般，口气越带神秘道，“若儿去医馆呆几日便能见到爹爹了！”
“医好了病，又能看到亲人，真是双喜临门！”林瑶特地吊高了嗓门。
饭碗早已见底，徐思若还在不紧不慢嚼着最后一口，她头微低，眼睛焦距虚虚地看着前方，仿佛想什么事情走了神。
“这孩子，大概欢喜得忘记如何高兴了。”
林羽语气调侃，随手揩去孩子嘴角残留的饭粒，往上抚摸那张嫩滑柔软的脸，而后轻轻地掐了一把。
“可惜缘分太浅，纵使你舍不得，我们也不能在留人了。”
她说这话时，微眯的眸光里忽闪着寒气。
林瑶看着背后莫名发凉，她仿佛，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直到二人离去，孩子怔怔地望着两个玲珑高挑的背影，长长吸了口气。
入鼻的松木香沁透心脾，她闲适地打量着房间周遭，好像第一次瞧新鲜似的，一面巨大的铜镜置于床旁精致的雕花梳妆台上，铜镜里映出徐思若面带愉悦的笑脸。
那笑容，停留了很久很久。
子时，天干物燥。
钟声悠远地传来，渐入初冬的冷风裹挟起枯叶，刮出沙沙如扫地声，一波赶着一波，小院内漆黑如墨，只留了小厨房一盏灯火如豆。
万籁俱寂无月，天空泛着隐隐青白。
一个半人高的黑影行如鬼魅，一瞬就移动到主室外，开门进屋一气呵成，消无声息就靠近到了床边，床上被窝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