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若”被蛊毒掌握生死,如今又牢牢被顾大医师提溜在手中,受审了数天,老实听话得不得了。
庄清舟居然给她松了绑,三人在看不到天日的牢狱呆了两天。
在庄清舟看来,在她嘴里挖得的可利用情报到此为止了。
她真名不详,在受雇的组织里只有代号,这组织杀人越货谍报均有染指,常年游离于祁州、长齐和西京三国之外,与旖旎阁并无直接关联。
无直接关联?这五个字让他消化了许久。
“小人并非贪生怕死,但说实话便能保命,这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您与这位大师器宇不凡,于小人看来,较之中州那些蠢货官员是不同的。我虽不配说这些,但我信君子。”
庄清舟闻言挑眉,他心如磐石,并不会心软,直觉这番话似乎对渗透案情会有帮助。
“你还见过中州的官员?”
她摇摇头,“我那日仓促杀人,甚至来不及提前服药就施蛊,所以遭反噬后才被林家客栈的娘子意外所救。”
她并不认识那令牌,只是听信号行事。在此之前,她收到的命令是蛰伏蛰伏再蛰伏,在庄清舟治下,不能轻举妄动。
“小人真不认识那枚信物,我独立独行惯了,不知组织还有哪些暗桩,您问我旖旎阁是否参与,我自是无法应答。”
“我将徐平尸体藏匿在房中,其实再无后招,只是想着走一步算一步,既组织强行发令,是否会安排援手。”
她被救回折梨院的第二天便恢复,醒来后只能夜里悄悄躲在旖旎阁外暗中观察,到了第三天,才晓得那厢房准备了法事。
“我又接到了指令,伺机混入法事队伍,带走徐平尸体。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当时只觉得似有天助。”
庄清舟轻哼,“你既晓得明月讲的故事,怎么不想是潘妈妈暗中襄助?”
“是便是罢。组织潜伏济阳城这些年间,因任务与那潘妈妈还有些旧怨,大人虽有猜测,于我是想不通的,需大人自行确认些实证。”
“怎么说?”
“大嵊分崩那年,我的恩师奉命在济阳城接应从王朝逃亡而来的一群宗族。当时潘妈妈还未大成,但在当地也有了些影响力,她极其抵抗,恩师与她发生了冲突,我们都有伤亡。那次梁子后,我们即使在济阳城出任务,也会尽量避开她。”
庄清舟一惊,心想,济阳城藏着逆朝遗族?
“徐思若”似猜中他心中忌讳,又说,“大人放心,我这段故事,不过是旖旎阁立场的薄弱佐证。前朝宗族忍不得边塞苦日,又时常遭到抵制,并未停留多久,便移去了外夷。”
“当日刺史府戒备森严,但入者皆需验明正身,我身形所限,根本无法提前替代。”
听她这么一说,庄清舟又很快懂了。凶手一定是人,没人会联想到稚龄孩童,他将过多的注意力和大量的人力放在审验道法师和跟众队伍时,视线的薄弱地便是他们带进去的大量道具。
“我缩了身形,藏在灵台板面之下,不费吹灰便进了房间。”
庄清舟伸手摩挲下颚,接话道,“你便告诉我,窗台那四道痕迹是什么?”
“徐思若”微愣,轻轻哦了一声,“那张雕花大床的年代久远,我将尸体藏在横梁上,又怕横梁支撑不了太久,只好用绳索将尸体微悬,大约如此,才留了痕迹。”
谜题这便解了,庄清舟心想,重头戏也要来了。
“待道法师从浴棚走出,有布帷遮掩,有奏乐与颂曲,我借助悬索之力 轻而易举将尸体转出。那尸体被喂了延缓腐烂的药,浑身溢出异香,有檀香遮掩,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尸体香而不僵,四肢柔软。我待其中一个道法师第二次沐浴清洁时偷梁换柱,将徐平易容后,我藏在道袍里操纵运出。”
庄清舟忍不住笑了,“我手下即使严进宽出,也不至于将人数搞错,进几人出几人,想要将一个成人运出,简直不可能。”
“自是有办法。”“徐思若”狡黠地一笑。
“第二次沐浴时,那浴桶藏着一面双面镜,镜下藏着真道法师,镜上铺满一层水,只需叮嘱沐浴香汤不可随意处置,那些下人绝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这个关键确实完全出于庄清舟意料,他心中竟还生出一丝佩服之感。
一具尸体神不知鬼不觉自行“走”出了案发现场,待到藏匿在折梨院,他便更不意外了。林家姐妹对“徐思若”从不设防,能藏尸剖尸的时机也就多了。
林羽这厢听着,俏眼微垂,身姿闲然,并未表现出对故事的猎奇感。
她有一个美德,就是务实。案件揭秘出来的巨细,与林家客栈的未来并无特别关联,对她周遭亲友的安危也没泄露出什么危机。
凶手的背后还有什么势力,旖旎阁会不会在背地下黑手,这才是她的关注。
她需要得到刺史府的庇护,需要庄清舟亲口明令的保证,需要干净利落地从这个案子抽身。
需要未来济阳城的日子,还能如此风和日丽,风平浪静。
这案子抽丝剥茧,耗时近一月,总算就此告一段落。
对济阳城人来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