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眸盈满水色,脸颊因热浪晕染出微红。
她明明有一张明艳焕彩的面孔,却因双眸中常年驱散不了的清冷,让身上总会多几分优雅和高贵的气质。
在他眼中,如今的林大娘子是立体鲜活的,与从前擦身而过时看到的林羽自是有天壤之别。这种感受不需要特地说,作为当事人,他感受得十分真实。
不过,同为日日得见的其他人,却不怎么想。
“先生真觉大娘子变了?我竟不觉得,她往日便是如此。有一说一,一切遵循本心,并不计较后果。”一次,阿甲听到他的回答,显得格外兴致盎然地说。
“那她常以清冷面容示人,岂不是特地伪装?”
文周易老老实实说完感受,听得阿甲呵呵笑道,“不反对即是赞同,不表态即是不在意,对这世间大多数事不在意,心境自然平淡,平淡了还能有什么心绪起伏。先生说是也不是?”
“但我旁观着,我家大娘子到底对先生是不同的。”
阿甲说这话时,既是一种自我认定,又仿佛想从当事人口中得到印证般。
文周易似乎早已预见他会产生旁的心思,温声打断,“她是一位出色的女子。我们从陌生人到产生交遇,感受自然不同,大约这便是待成知己的缘分吧。”
知己么?
那日,阿甲听完他的话面露怅然,但又仅仅只是意难平了一会会。
文周易最近慢慢懂得,那时阿甲的心情转圜为何能如此痛快,大约想着既促不了成双成对,能抢得一个真心为客栈打算的“智囊”伙伴也能满足。
文周易对智囊军师类似的身份不置可否,倒不是真的拒绝或者接受,便想着在此待上一日,能同气连枝也是很自然的事。
话又说回两日后旖旎阁之行,不管有何收获,总能成全那位青年刺史,未必能成全其他人。
文周易的视线快速扫过那对少年人,艰难地试着挪动,却不得分毫,反而脸色瞬时变得青白。
他疼得有一下没一下断断续续地喘气,又不想引人注目,有意忍住呼吸的频率。
那大夫怎么看都仿佛带点故意捉弄的意思,他却也只能任人宰割。
这会,顾大大夫大约看出文周易不想给众人添麻烦的心思,只凑近他耳旁轻声询问,语气中带着莫名恶意的愉悦,还包裹着一丝调皮。
“你这毛病本就是心脉气血流动不畅,越是拼命想忍着疼,越会喘得厉害,本大夫一会再下两针,保准你能疼得大叫出声,想不想试试?”
文周易:“你......”
他蹙起眉,十分难得地瞪圆了眼睛,青白端正的脸上装着无可奈何,连每根柔顺排列的眉毛上都仿佛写满了控诉。
文周易这才真真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不该惹到的人。这位人前享受尊崇,时常能一整天不发一语的医者,真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噎死人。
他咬着牙,看到对方天杀地真掏出了两根银针,那银针细入牛毛,被人举在手里的上半边正快乐地晃动着针尖。
文周易简直哭笑不得,“咳...不用了,顾大夫,是我错了,我向您赔不是。”
“赔什么不是?”
冷不丁地,林羽不知何时走到了二人身边,她看了大夫一眼,大夫一手举着针,一手按着文周易的半边手臂,神色莫名地回望她。
文周易狠狠吸了一口气,就着僵硬的身体和姿势,勉强稳住话音。
“没什么,难受得厉害,在和顾先生讨价还价。”
林羽哦了一声,不再过多询问,表情上没表现得很关心和肃重,却是直接聊起了正事。
“你如今这副样子,我自然不放心你陪同过去,只是既依仗你起了头,少不得听听先生的意思。”
林羽含着半截话不便说,有点仗着文周易只需少许提点便会懂了似的。
文周易脸上的肌肉微微移位了几秒,简直疼得无法了。
“不如先问问庄大人会有什么安排如何?像白日这般由着性子来,实在容易被动。”
这话尽量说得很体面,没有当着顾大夫的面,数落他那位上司有多不靠谱,但由于话意图太明显,听得十分聪明的顾大夫斜过脸直翻白眼。文周易岂会看不到,他匆匆做了个手势,林羽没有半分迟疑便起身去了。
天地良心,顾大夫真不是有意欺负好好脾气的文弱书生。
他见林羽走远了,将两根针又放入袖中,上手把文周易颈项上的银针一并撤了,简单示意道,“动一动。”
文周易听话地摆动了下脖子,除了承受些熟悉的晕眩,竟然感觉浑身的疼痛感都减轻了。
紧接着,顾大夫聚精会神地开始撤他手臂上的针,一面又游刃有余地聊着天,“你是支走她特地有话与我说,还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文周易习惯性地蹙眉,看着垂首认真工作的年轻大夫,轻声回答,“那女子身上的香味有异,明日顾先生若跟在大人身边,请不要忘记这个线索。”
顾大夫停下手,突然摆出一副凝肃的面容。
“为何不早说?”
文周易摇摇头。
“那香味无毒,我只是当了几年药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