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拣了两包,她娘葛氏精神好时做的蜜饯。葛氏年轻时做蜜饯果子是一把好手,许父死了这些年,她的身子时好时坏的,身体好时也搬了凳子,叫女儿去买了当季果子来,做些蜜饯吃。
她身子不好,所以许氏常常都只许她稍稍的做一点子,免得淘了神。也没想过叫身子不好的母亲做了蜜饯去卖,来补贴家用。
但许氏要嫁进来时,葛氏就趁着天气暖和些,身子要好些的时候给女儿做了许多蜜饯,带到沈家去。
许氏劝了她许多次,她总是不肯听。
她说:"是你那短命的爹爹,知道自己去得早,连累你受了这许多苦,保佑你寻得这样一个好婆家。那沈家,呼奴唤婢的,连上门来的小女使穿的都是上好的细棉布。咱们家底儿薄,我和你弟弟,不叫你连累被你婆母给脸色看,我就阿弥陀佛了。你娘我也没甚本事,只好替你多做些蜜饯,你带了去,伸手不打笑脸人,你礼数做足了,总能叫人高看两眼。你不要劝我,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累不着我的。"
许氏见劝不住母亲,只好也搬了凳子来,陪着母亲一块儿做。
她的嫁妆很薄,可以说,是沈家五个妯娌里头最薄的一份。
李氏和朱氏家境相仿,可是她家孩子多,所以分到她头上的嫁妆也并不多,不过,因着她嫁的好,李氏爹娘怕女儿嫁妆薄了,在婆家艰难,也咬着牙多备了几分。
朱氏就更是了,她家孩子不多,虽然家境一般,但她家也是也有铺子院子的,她爹爹做卖熟水卖了这么些年,也是有些积蓄。他十足的心疼孩子,所以掏薄了家底也给女儿准备了一份厚厚的嫁妆。
只有许氏,家底本来就很薄,葛氏常年要吃药的,许二郎又要上学。哪怕有五郎给的那包银子,她也凑不足一份跟嫂子相比的嫁妆。
葛氏没去过沈家。可她见过霜降,以及沈家逢年过节来送节礼的女使和小厮。
女使们尚且穿着上好的细棉布,甚至还有珍珠耳坠带,葛氏心想,那么作为主母的沈二太太,岂不是日日都穿金戴银的?作为一个母亲,她对于孩子们有操不完的心,她既高兴于女儿嫁的好,日后也能过上这样吃穿不愁衣食无忧的日子,但也担心娘家会拖女儿后腿,叫女儿被妯娌看不起,被婆母给脸色看。
所以,许氏进门的时候,是足足带了三个坛子的蜜饯作为陪嫁的。
在她努力在沈家站稳脚跟的时候,她的丈夫沈五郎也提着几包礼物到了崔家。
崔如松受的伤重,庞军医特特叫了他卧床静养,否则伤口崩裂,是很容易养不好,导致不能再上战场的。
崔如松此次战役立的功劳大,或许等圣人批复了刘将军的军情奏折了之后,他能够在升一两级。他本身有本事,这次战役又在圣人和刘将军眼前挂了个名字,说一句前途光明,是一点不夸张的。
崔如松自己也很小心将养——好容易爬到如今这个地位,可不能功亏一篑了。他战场上拼命是一回事,能好好养着的时候当然要好好养着。
如今崔家三个伤员,家里随时都飘荡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沈五郎一提着礼物进了门就皱了皱鼻子,他把礼物放到桌子上,一屁股坐下到凳子上。崔如松在床上养伤,就示意他自己倒茶喝,他们是多年的好友,五郎也不在乎做客的人还要自己倒茶这件事,他不见外的自己给自己倒茶喝。
一口气喝了一盏茶,他才开口:"如今可好些了?昨日我成婚,你都没来,可把我妹妹担心坏了。我跟你说,你可得好好养好身子,别教我妹妹担心!"
昨日五哥成婚这样大的事情,崔如松都不能自己前来,霜降的确是唬了一跳。五哥既是崔如松小舅子,又是多年的好朋友,他的婚礼,崔如松要是能到场,是一定会到的,可他如今都只能叫崔如月带了礼来,可见是真的伤的很重了。
她立时就吩咐了杏花,去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一大包袱的补药,叫崔如月给带回去。
崔如月说,她哥哥正吃着庞军医的药。霜降也就不另送甚药品了——甚药也没有大夫亲自去对症下药来的好。
她嘱咐崔如月说:"阿月,你听我说,这些补药,你拿回去,先请庞军医瞧一瞧,要是和大郎的药不冲突,你再叫人给大郎炖了吃。要是有冲突,就不要给他吃了,记住了?"
崔如月点了头,表示记下了,回来就先请庞军医看了,庞军医捋着胡须写了几个药膳方子,如今崔家厨房里日日都炖着呢。
这补药品质很好,霜降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庞军医也取笑崔如松:"瞧你家小娘子,多紧张你,这一包袱的补药,怎么也值一百两银子了!你可得好好养好你的身子,别叫沈三娘子这钱打了水漂才是!"
崔如松听的心里美滋滋地:"霜降自然是最好的。"
今日听了他小舅子这话,他也笑着说:"伤口是结痂了,可有些伤口砍得深,伤了筋骨,只怕还要养上一两个月才好全的。——别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