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赶回家时,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幕,显得格外耀眼。
但霜降没有心思去看,原因很简单——虽然元娘一直声称她的病不严重,只要好好治疗,就会好的。可是霜降不笨,如果元娘的病真的那么乐观,元娘就不会把严哥儿送回娘家,也不会直接开口就收下那支野山参。
她了解大姐,就像大姐了解她一样。野山参价格昂贵,而且二十年分的,不容易得到。
大姐向来如此,一心都想着她们这些弟弟妹妹们,若是大姐身子好时,她定然坚辞不受。
可是大姐想了想,却还是收了。若不是大姐的身子真的需要它,霜降想不出别的理由。
由此推断出,大姐的身体,一定比自己所看到的,大姐口中所说的,要严重许多。
霜降越想心里越难过。大姐还那么年轻,不过才只有二十三岁,她怎么就。。。。身子差成这样了呢?
她不会医术,没办法治好姐姐的病,唯今能做的事情,除了给姐姐多送一些补药,在菩萨跟前替姐姐多烧几炷香,竟然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说来也好笑,前世,霜降从不信佛,她只信自己。可到了如今这个时代,人的命就好像是浮萍一样,随着那所谓的天命跌宕起伏。
或许今日还笑着打招呼的人,明日就要去灵堂吊唁他。缺医少药,世道不平,阶级分明,人们面对足以改变命数的事情,似乎除了祈求神佛怜悯,能做的太有限了。
百姓之间佛寺道观盛行,也未尝不是百姓对人生的最后一丝挣扎。
于是连霜降这个曾不信神佛的人,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供了菩萨,烧了清香祈愿。只盼着家人们都能逢凶化吉,安然度过难关。
霜降难过了一会儿,桃花就进来道:"奶奶,郎主派人来传话说今儿晚上有事要办,怕是回来得夜里了,就不回来吃夕食了,叫您不要等他。"
霜降点点头:"好,我晓得了。"
西山营的家眷们不可避免的会知道一点儿关于军情方面的消息,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却不能传到外面去。就是别人问起来,家眷们也得装作甚都不知道的模样。若是叫不怀好意的人晓得了,那可就是害人害己!家眷们都知道这个道理。
崔如松也不是第一回晚上要加班当值,霜降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今日担心姐姐,她也没有甚么胃口,只吃了一点子清粥小菜,她就去菩萨跟前跪拣佛豆——有没有用,她不知道,但这样做,也算是一种精神寄托罢。
她总是在想,或许呢?她都能记得前世的记忆,或许世间真有神佛呢?或许神佛真的能显灵,真的能保佑大姐逢凶化吉,平安无事呢?
这头霜降愁云散淡的,那头柏院里,崔如柏正高高兴兴地给娘子凤仙交代他的私房钱。
崔如松能干,上到打仗,下到捉逃犯,这些任务没有一个他不能办好,上头也分给他许多任务,底下人任务接的多,赏钱也多。
崔如柏打仗本事平平,技能点在了斥候上面。他所管理的斥候队伍,个个都是探索情报的好手。这也导致了崔如柏虽然功劳簿上回回都不算大功,但回回都有。但凡是打仗出任务,就少不了他或者是他手下的人。
他比起哥哥崔如松,花钱大手大脚一些儿。又喜欢与同僚们聚在一起吃酒,私房钱也不过就是他每月赏银的一半儿,或者有时候直接就是一小半儿。
不过加起来,倒是一个不小的数额,足足有二百八十两银子。
凤仙看了直捂住嘴巴:"怎的,怎的有这样多的钱!"
崔如柏略带着些骄傲:"这都是你家郎君我这些年攒下来的。"
他跟凤仙说:"我们每个月要交月银的一半给嫂子,但这笔钱不多,也就够咱们每个月的吃喝,旁的钱,都是咱们自己开销。包括咱们院子里下人的月钱,每个月我们备好布匹,衣房能给咱们义务做四套衣裳,咱们就是一人两套。可是要是超过了,每套得多付给衣房一百文加工钱。原先你没进门,我是每个月交给嫂子一笔钱,请嫂子管着我的衣食住行,如今你进门了,咱们院子里的事情,合该你管着。"
凤仙点点头,认真的说:"二郎,你放心,我明儿就去拜访嫂嫂,学明白怎么管家。我一定把咱们家院子管好,不叫你有后顾之忧。"
崔如柏笑道:"没关系,反正如今咱们家人少,你慢慢摸索着来,就是错了也不要紧。别把自己压的太狠了才是。"
凤仙家里那么个乱糟糟的样子,崔如柏自然不指望她能学到多少管家的本领。
但是,只要凤仙愿意学,以他家凤仙的脑子,能学会那是迟早的事情。他就怕凤仙觉得自己跟嫂子差距太大,逼着自己努力,把自己给逼坏了。
还是那句话,家里如今没有多少事,凤仙慢慢来也就是了。曾经橘小娘管家时,他们还吃不饱呢,总不会比那时候更差了罢?
比起管家,更重要的还是凤仙。为了管家把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