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擦脸。萧承平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又像是落荒而逃,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林信带着林泽去宫城牵回了自己的马,就这样,父子两人同乘一匹马在街市上缓步而行。父子两都沉默无言,林泽一直闷闷的低着头,却不知怎么又忍不住提一些无礼的要求。
“爹爹,孩儿想吃桂花糖芋苗。”
“马上正午了,回军营正好赶上昼食。”
林信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悄悄的走了另一条路。
本是一个小转角,斜刺里突然闯出了一个半大小子,直接冲撞了林信的马。
林信一手抱紧林泽,一手拉紧缰绳调转了马头,这才没有伤了那个少年。那少年本背着一个箩筐,被惊吓了一下向后仰去,撒出了一些用纸包住的东西,像是药铺里刚抓好的药。
“对不住,对不住,冲撞了大人。”那少年长的倒是眉清目秀,只是身上洗的发白的衣着显出了他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
“无妨,你东西掉了,收一下吧。”
那少年迅速收拾了散落的物品,又道了两次歉,便急匆匆的走了。
“下马吧。”
林泽抬头看了看林信,有些不解。
“你不是想吃桂花糖芋苗,嗯?”
林信让林泽先自去找张桌子,自己去将马系在了木棚的木桩上。像他们这样的富贵人家向来是不会来这种路边的小摊的,若是被同僚路过见了,不免会成为谈资。林信却是不在意,又不是什么伤风败俗违反王法的事。
“大人,又带着小公子来吃桂花糖芋苗啊。”卖糖水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嗯,老样子。”林信到林泽身边坐了,随口问道,“刚才那位小少年似是在这卖些什么。”
“卫小子啊,他在这卖柴。”
“婆婆,我的要多放糖。”林泽闷了一上午,这会终于有些活力了,又露出了弯弯的眉眼。林信瞧了两眼林泽,不知道为什么林泽现在越来越喜欢吃甜食了。
“好勒。”
时近中午,小摊上的人少,只有两桌人在吃糖水。
“卫小子是一年前搬到这附近的,每日清早就上山砍柴,然后就在这卖些。听说以前是在粮店帮工,可惜掌柜的克扣工钱便被逼走了。”
“说来也可怜,卫小子这些年来一直和他娘相依为命,老天也不帮衬着点,卫娘子又得了病,只能在家绣些针线活。哦,听说他爹是战死的。欸,谁知道呢,似乎在卫小子很小的时候便没了音信。”
林信听到这里皱了皱眉,“朝廷对阵亡的将士不是都会发抚恤银吗。”
“这老婆子我就不知道了。”那婆婆一边忙,一边与林信闲聊:“这娘俩一直都过得清苦,但是心肠却好得很勒,大伙都喜欢他们娘俩。卫小子人勤快,又随和,还懂礼貌,邻里乡亲的有个什么事他都乐意搭把手。卫娘子绣的一手好针线,哦,对,她还识字勒。邻里乡亲若是想寄个信或者读个信什么的,找卫娘子她也乐意帮忙。”
“爹爹,我的吃完了。”林泽扯了扯林信的衣袖。
林信有些好笑,看到自己的还剩大半碗,便笑着将自己的推了过去,“慢些吃。”
林泽眉眼弯弯,很是满足,他早就吃腻了军营里的青菜豆腐白米鸡蛋了。
两人在外面耽搁了许久,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昼食。林泽倒是吃饱了无所谓,林信就随便吃了些干粮,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
“上衣脱了。”午间小憩之前,林信想看看林泽身上有没有什么伤。
林泽脱了衣服趴在榻上,林信看到了林泽背上的青青紫紫后,火气瞬间就压不住了,“哐当”一声把药油瓶子沉沉地撂在了榻前的架子上。
“真是出息了,上个学堂都能被人打成这样。”
“爹爹。”
林信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大伤之后才放下心来。“以后在外头多少安分些,不是爹爹要让你收敛锋芒,少年心事当拿云,少年人豪气些不是坏事,年少时争强好胜也不是坏事。”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与人争执,实属无益。既是知道他人短处,便不要当众戳人痛处。这次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多亏没什么大事,若是撞着砸着了,你也想断个胳膊瘸个腿,在床上躺上两个月吗。”
林泽本来十分担心会被林信打一顿或者骂一顿。
“下次要是再在外面争强斗狠打斗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知道啦。”林泽耳根子有些红,稍稍扯了被子遮了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