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修补《霓裳羽衣舞曲》的功劳、柔绵和气的脾性、诞下皇子的功劳乃至于长贵妃之位的追谥及对恭谦自幼丧母的愧疚,皇帝心头对昭敬敏长贵妃终究有这一丝的怜惜与看重。如今得知此事皆乃懿妃所为,固然有着血脉之亲,到底其罪当诛。在皇后的带领下,诸妃一同跪在临光殿门前,恳请皇帝严惩不贷。
前朝众臣听闻此事,态度各不相同:有一些劝慰皇帝以仁德治理天下,对懿妃网开一面;有些大臣恳请皇帝念及血脉手足之情,叫天下人感知皇帝乃一代仁君;而有一些却是恳请皇帝依着刑罚律例,对懿妃处以极刑,以慰昭敬敏长贵妃在天之灵。
更多的,却是对于流言的传播,众多大臣与嫔御以为:懿妃借口当日刺客行刺而意欲谋求皇帝救命之恩的事宜,如此算计皇帝,到底为法理所不能容。若此事尚可容忍,只怕日后君威再无尊华可言。来日,只怕天下人亦可将皇帝当做一介笑话嘲讽。
皇帝最看重的便是帝位,故而故而折淑妃绝地逢生之日,便是懿妃问罪九族之时。
是日,皇帝下令:懿妃墨氏,德行败坏,扰乱御殿,罪大恶极,其罪当诛,念其乃秦晋国大长公主外孙女、咸和郡主与梁国公之女、位居淑慧县主,属当今圣上之表亲,特褫夺封号,贬为嫔,幽禁景祺阁。墨氏九族,无论男老少,一律严惩不贷。
尘埃落定之时,冬雪纷纷落下之际,我与折淑妃一同前去景祺阁,只当告别墨嫔最后一面。
脚踩着厚厚的积雪,途径朱砂梅林,恍然一瞥,只见艳若彤云的朱砂梅花鲜艳妩媚,娇嫩的花瓣上闪耀着一颗颗雪珠儿的清冷,愈加衬得梅枝精瘦而利落折枝,弯曲之中颇具一种刚正不阿的傲然凌霜姿态。此情此景一如那秋日的菊花,迎风摇曳,迎合着‘菊花新过,秋蕊香犹媚’,愈加显出妩媚动人的姿态。可惜昭示出‘我花开后百花杀’的遗世独立之态。
我眼瞅着眼前的朱砂梅,只觉得三五成群的朱砂梅堆在一起,仿若一朵朵赤色的云朵儿开在面前,阵阵异香散播开来,犹如冬日里头熏炉中传出一股清冷而醒脾的梅香。嗅着浓郁的梅香,叫人只觉遍体轻松愉悦,颇为舒心。
“娘娘,今岁这朱砂梅林当真娇艳,可算叫妾妃明白了何为‘红梅彤云’,当真奇妙可人。”眼见着眼前美景如此,折淑妃一时心有感触,不由得赞叹道。
“可惜此情此景墨嫔再无机会欣赏了。”我叹出一口气,惋惜道。
折淑妃登时冷笑起来,语气登时尖酸而刻薄,“到底系她自己造的孽,怪得了何人?若非她自己其身不正,为着淑慧县主的身份,何至于落到今时今日家破人亡、九族倾倒的结局。现下想来,她与琅贵妃当真系同出一源的血脉之亲。”气息微微迷乱,显出几丝混杂,仿佛一时喘不过气来。
我只当折淑妃一时气愤过了头,便好心安慰道:“纵然她们二人作恶多端,到底如今受了惩戒。你身居帝妃之位,理该有容人之量。若叫陛下知晓了,只怕与你自己有弊无利——纵使不为你自己,也该为嘉仪与恭顺着想。”
微一思量,折淑妃已然醒转过来,对我福身行一礼,面色微红道:“妾妃多谢娘娘提点。”顿了顿,与我继续一同前行,“女性本弱,为母则刚。咱们皆已身为人母,自然明白怜子之心最苦。纵不为族人着想,妾妃亦会他们两个孩子着想,好歹忍气吞声到他们长大成人,也够了。”说着,口中呵出一口长长的白色雾气,散不尽绵延愁绪与烦恼。
“妹妹既然明白此理,本宫亦无需多说什么。”说着,抓紧了脚步往景祺阁赶去。
待到仪门口,外头戍守的羽林卫一见到系我与折淑妃,连忙行礼,毕恭毕敬。
我一瞅见其中一人系戍守上阳宫的尤源校,不禁诧异起来,随口问道:“你不是戍守上阳宫么?如何来了这景祺阁?”
“回禀娘娘,昨夜安贵姬仙逝,陛下口谕:一应事宜皆交由皇后处理。”尤源校神色沉静地答道。
我眉间的疑惑愈加浓重,听罢,语气忽而惊讶道:“安贵姬昨夜仙逝了?本宫怎的没有收到消息?”
尤源校面不改色道:“回禀娘娘,安贵姬咽气之时,正系午夜子时。如今将近年关,临近新春,出了此事终究不好,故而陛下半夜一收到消息,随即暗中吩咐皇后一力操办安贵姬丧仪,追谥为怀贵嫔,按妃位礼丧,以示对怀贵嫔出身东项的重视。”
折淑妃与我面面相觑,不由揣测起来,道:“为着新春之喜,想来陛下不欲此事大张旗鼓,故而私底下悄悄吩咐皇后暗中操办,免得失了咱们姐妹过新春的欢心。”
心里头深信如此,我点点头,接口道:“今日待咱们见过了墨嫔,晨昏定省之时,想来皇后便会告知咱们此事了。咱们还是赶紧探视了墨嫔,抓紧时间去徽音殿吧。”说着,扶着倚华的手,率先进了景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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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之内,种满了菊花,仿佛这座宫殿依旧是那位‘冲天香阵透长安’的懿妃所居宫室,尊贵无极。
“瞧这儿的菊花,如此鲜艳动人,只怕菊园的菊花亦无法匹及。可惜今日墨嫔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