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秀在帮助段氏一家的事情上,可以说是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
对于段家这种大包袱,不但收了件,还包邮。
她带着准备好的船,顺着北京的海河直下天津——虽然这时天津港还没有被冲出来,可是大致路线还是在的,船上不但有吃有喝,还有来自上党的神奇药品。
止血药是双氧水,除了痛一点找不到缺点,发炎了有青霉素,在各位医生药师的倾力合作下,去过毒的青霉菌种过敏率已经降到20%,可以说是很大的进步了。
段家的孩子被随行医生一个个收拾得惨叫连连,但对效果却是赞不绝口,段家长子还悲伤的表示,要是小弟末波再坚持些日子就好了,必然能活。
其他人也一起大力喷了王浚忘恩负义,团结一心表示必报此仇。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海船太过颠簸了。
可能是被到拷打后身体虚弱,这些骑马可以两天不下马的勇士在船上吐得天昏地暗,个个都滩成一张人饼,根本扶不起来。
不过苍秀儿没放过这个宣传药品的机会,找来医生,一剂苦涩的茶汤灌下过,效果立杆见影,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至少不吐了。
只有十七岁的段文鸳就很好奇,想知道是什么药物如此有效。
“这个啊,是藿香正气水。”速成医生就很骄傲,“我上党人识药辨药,这藿香生于南方,还是我们专门找人去采收的药物,甚是昂贵呢。”
只有真正晕过车船的人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这样的神药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降天正义,对苍秀儿的怀疑与戒备都消失大半,愿意真心交流了。
苍秀儿也时常出入段务勿尘的病榻,询问病情。
只是段务勿尘毕竟年纪大了,这次又在牢狱中去掉大半条命,可能是伤到了脏腑,时常咯血,一日大半时间难以醒来,苍秀派来医者热心探看,尽量减少对方的病痛。
敌意放下了,趁着在海上的机会,段务勿尘便催儿子们去向苍秀讨教学识。
这种输出意识形态的机会,苍秀当然不会客气。
当段家的小伙子们围在她身边一起讨教时,就顺便和段氏的这群年轻人讲起了上党的情况,上党的愿景,以及渤海发展的困境。
“……所以,若人能聚而为商,互通有无,则物产丰足。”苍秀儿大方地传授了上党富足的奥秘。
“可是,书上言商人不事生产,囤积居奇,”做为世子的段疾陆眷有些困惑,他虽然是鲜卑贵族,但他们一向仰慕中原文化,教育并不放松,平时都王浚家子弟一起学习,“当年齐纨鲁缟,田氏代齐,都是翻覆国家社稷之举,是以举世卑商,不得为官穿丝。”
齐纨鲁缟就是战国之时,齐国名相管仲禁绝本国织布,全从鲁国订购布,然后在鲁国大量织布后单方面撕毁订单,导致鲁国破产,不得不称臣于齐国的事情,这种国家执行、毫无诚信的事情牵连了商人,更让法家警惕,只要是说起商人不好,就把这事拖出来鞭尸。
至于田氏代齐,就是田家当丞相后长年用大斗借出粮食,小斗收回之类的手法连续几代继续收买人心,然后杀了姜太公的子孙称帝,虽然时间长了一点,但田家因此获得了一个强大的国家。
苍秀于是从容地解释了一番:“你们是不是觉得,只有如庄稼这种实实在在从地里面长出来的才是有价值的?商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提价,所以一定是窃取了人家的财富?”
众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
苍秀于是问道:“一颗药品,从辽东送到蓟城,危险重重,可别人千里迢迢送来时,并未变成两颗,可价格翻上两倍,是否应当?”
众人点头,说是应该的。
“所以,并不是所有付出,都是看的见的,你没见过别人千里辛苦,并不意味着不存在,上党之地,繁华如今,货物昂贵,代价却是被几次三番攻掠,这些,难道不是付出么?”
众人纷纷点头,当然是付出。
“所以,劳动产生付出,付出相互交换,又有什么不对呢?”苍秀浅浅一笑,“我们上党繁华,只是减少了没有价值的付出。”
“什么没有价值的付出?”段文鸳好奇地问。
“比如天旱时,农人一桶桶浇水入地,我们将他们聚集一处,开掘水渠,一次辛苦,便能十倍于平常之劳作,这算不算付出的更有价值?”苍秀儿笑问,“他们节约体力,又可以多出的体力用来种田,产出更多粮食,那么,税收是否便增长了?”
段氏兄弟如获至宝,段疾陆眷更是击掌赞道:“原来如此,之前的先生总是讲轻徭薄赋,讲要如何的善待百姓,我素来听了,却从未曾想做。哪能如先生讲的这般通透。”
“不错,如果上党在辽西建立一座城市,广购牛马,纺织丝品,收拢流民,便能让治下安稳,还可换得钱财,”苍秀拿出一张地图,对着段家兄弟画起大饼,“此地名为‘碣石’,因当年秦始皇于此地度海求仙,又名秦皇岛,如今做港口,既可与我渤海郡商船来往,又可守望相助,共抗王浚淫威……”
这里如今是个小渔村,有港口,虽然不是大连天津那种可以停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