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
镇北侯夫人周氏正在后院陪着镇北候老夫人说话。
“也不知归夷在陵阳王府怎么样了?此时特殊,谁也不敢登陵阳王府的大门……”
特别是武将,谁也不敢在此时做出哪怕有一点让玄甲卫起疑的行为。
沈老夫人满头银发,看上去甚是慈祥,可是仍旧能从她那一双疲惫的眼睛中瞥见一抹睿智的光芒。
她说,“你莫要多操心了,这么多年归夷在府中闭门不出,如今能和阿辞做伴,不是好事吗?”
多年来,虽然沈归夷从未表现出什么烦躁,不耐,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也是渴望外面的天地的,只是曾经身为天之骄子的他一朝跌入泥潭,便再没有堂而皇之上街的勇气。
“母亲说得是,儿媳就是多日不见他了,不知道逢时将他照顾的好不好……”
虽然沈归夷说要留在陵阳王府看腿疾,可显然,他祖母和他娘都不认为他能在陵阳王府将腿疾看好。
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也看了不少大夫。
“莫要担心他,听闻江南宋家的那位公子也在陵阳王府,归夷总算有人能说说话了。”
同龄人能多在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想到这里,沈老夫人又道:“听说我那老姊妹身子有些不适,你明日记着让人备些礼随我去晋阳王府看看。”
沈老夫人与晋阳老王妃乃是闺阁密友,沈家没落,这么多年虽说也有许多旧友照应,可明面上护着镇北侯府的就只有晋阳王府。
周氏但凡去参加宴会,晋阳老王妃总是亲昵的拉着她说许久的话,实则是想让旁人看清楚,沈家再不济,也有他们晋阳王府罩着。
“老王妃身子又不舒服了吗?”
“年纪大了,尊贵如她,一生享尽荣华,可到了老的时候……她的病都是太医院在瞧,你只备些寻常的补药即可。”
“是,儿媳记着了。”
忽然,周氏想起一事,便道:“前些日子宴会上儿媳听闻那位宋公子和宋家有些不睦,才躲到陵阳王府养病的。”
当时一位夫人说起这事时,宋夫人的脸上险些挂不住。
沈老夫人轻笑一声,“他宋家人丁兴旺,子嗣众多,世家大族最是趋利避害,懂得怎么取舍,又怎会将精力都放在一个病子身上?”
周氏垂下了眸子,似有些愧疚,“若是当年儿媳能为侯爷纳两个妾室,咱们候府也不至于这般冷清。”
若是他儿子能有个兄弟帮衬,哪怕是庶子,她也毫无怨言。
沈老夫人看着她,道:“你说得这是什么傻话,这么些年你为候府操持,还将方儿的孩子视若己出的养大,你为我候府做得已经够多的了。”
即便是当年她愿意为丈夫纳妾,可是以她儿子那个性子,又怎会负她?
周氏听见这话微微红了眼,正在这时,外间进来一个温婉的少女,她手上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是刚出笼的糕点,散发着阵阵香气。
“祖母,我新做的桂花糕你们快尝尝怎么样?”
周氏抬头面上带了笑,嗔笑道:“怎的又去厨房了?不是说了这些你会了即可,自有厨子们去忙活,你看看脸上都蹭灰了,哪有侯府小姐的样子……”
她熟练的拿出帕子,少女配合的弯身,任由她给自己擦脸,若是不知晓的人看到此景定会以为二人是母子。
其实不然,沈熙悦的父亲是庶出,在她刚出生不久后死在了一场战役上,她的母亲刚生下她不久,本就体弱,突闻噩耗,不久就随她父亲去了。
镇北侯夫人便将她养在了身边,视若己出,只有沈归夷出事的那一年才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养过。
后来周氏怕沈老夫人劳累,又将沈熙悦接回了自己院子。
沈老夫人含笑看着两人亲昵,沈熙悦虽不是她的血脉,可是她自小便乖巧,很讨人喜爱。
“快坐下吃吧。”
沈熙悦端过糕点递到沈老夫人面前,“祖母先吃。”
沈老夫人尝了一块,沈熙悦这才将糕点端给镇北侯夫人,“伯母。”
三人坐在厅内吃糕点,说着家常话,忽然,外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下人,那下人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周氏脸色一冷,“何事如此慌张?惊着母亲仔细你的皮肉。”她很少疾言厉色,镇北候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大的情绪波动。
那下人指着大门口的方向,“世……世子……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好生说就是了。”
那下人又喘了两口气,生怕吓着三人似的,轻声道:“世子是自己走回来的。”
自己走着回来的?
厅内顿时一片寂静。
周氏似是被这一句话定住了,自己走着回来的!?她的儿子自己走回来的?
蓦的,她眼中漫上一层水光,有些恍惚,今日这场景可是在梦中?不然,下人怎么禀报她的儿子是走着回来的?
镇北侯老夫人见儿媳和孙女都有些恍惚,抬眼看向那下人,眼神凌厉,“你说归夷是走着回来的?你可知诓骗我老婆子的下场?”
那下人慌忙跪地,“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世子的腿好了,逢时陪着他,这会就快要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