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卡美洛最黑暗的时光。
超过半数的诸侯和宗室的反叛,令这个曾经明丽的国都蒙上了血与牺牲的阴影。
以莫德雷德为首的反派军肃杀了镇守在卡美洛的全部肃正骑士,仅仅花费半天,就将早已标记好的亚瑟王一脉的党派全部清除。
整个城市弥漫着死气的哀嚎,仿佛清晨的欢笑不过为妄想的虚影。
本应该赶赴罗马的亚瑟王出现在战场上。
没有任何军队的保护,手持选定之剑,寻找着叛逆骑士莫德雷德的身影。
他的金发染满了背叛者的鲜血,明彻的眼眸冷澈如冰,沉默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将冲向他的骑士的心脏刺穿。
然后,更多围剿的人扑了上来。
仅凭着一个人的力量与成百上千的人作战,听起来就像一个神话故事一样不可思议。
但“亚瑟”做到了。
没有一刻停息杀戮的动作,军队对他的压制微乎其微,原本信誓旦旦想要夺去亚瑟王首级的反叛者由一开始的喜悦转变成绝望。
【我看到的人真的是我们的王吗?】
即使背叛仍不得不承认亚瑟王正统身份的士兵心底传出这样的声音。
但还由不得他多想,锋利的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侧身而过如同兵器般冷酷悚然的君主,是他脑海里最后的画面。
战争持续了十一天左右。
与其说那是战争,倒不如承认那是审判者对背叛者单方面的屠戮。
他没有借助任何超过人类的力量,仅凭着战争的本能持续着战斗,在不断延长战线的过程中,反派军的尸骨由卡美洛绵延到整个国土。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动用英灵的实力的情况下,即使他可以吸收游离的灵力,可对于已经被污染的国土来说,他的吸收早就比不上高强度长时间的战斗消耗。
不过一切都要结束了。
将普通战役转变为消耗战削减他实力的莫德雷德,在名为卡姆兰的剑栏等待着他。
“亚瑟......”
嘶吼着呼唤亚瑟王名讳的背叛骑士,以及他高高举起的剑,这一切与最初看到的景象一般无二。
来自心底的声音这么说道。
【只要结束这一切。】
【只要杀死眼前这个人。】
所有的事物都可以回归正轨。
伫立在尸骸遍地的血色山丘,从回归时便一言不发的王,敏锐地格挡住迅猛的攻击。
他的金发削落了一寸,落在吸满了鲜血的深色土地上,化作春草般柔和的浅绿。
早已陷入魔境的罪孽之子没有发现这异化的举动,疯狂朝着他的父亲展开致命的攻击。
剑刃相搏间,或许同样在搏击的,是两颗不曾靠近的心。
终于,到了最后的末端。
天选的王剑击穿莫德雷德的头盔,直击头骨的方向,莫德雷德的长剑划破守护的盔甲,往更深处刺去。
亚瑟,不,恩奇都,看清了青年的面容。
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个幼崽的模样,时至今日,他依旧为突然离去的孩子感到担忧。
是那个孩子......
原来,梅林的意思,是这个原因吗?
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故作神秘地让他猜测,这般恶趣味的人,他真的不想遇到第二个了。
本应该执行战斗意志的天之锁,在抢夺决定生死的输赢先机时,第一次失手了。
莫德雷德的剑毫不犹豫地刺穿整个身体,红雷的嗡鸣中,掩盖住灵核破碎的声音。
与此同时,石中剑避开了莫德雷德的致命部位,将他的肩膀牢牢地钉在大地上。
血液滴在莫德雷德的脸上。
温热的血液,没有任何令人作呕的铁锈气息,带着淡淡如同露水般甘甜的味道,恍惚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忽略掉令他不安的熟悉感,莫德雷德咧起嘴,捂着脸狂笑起来。
那个伟大的王,在受到如此致命的伤害,应该没有机会再站起来吧。
虽然有点疑惑亚瑟突然的收手,莫德雷德仍为自己的迅击感到洋洋得意。
伏在他身上一同躺在满是尸骸的地面上,亚瑟王终于被他拖下坠落在凡尘,即便是过程再不光彩,他的王位现在也是属于他的了。
纵使身体被控制住没办法站起来,莫德雷德胸腔的震动中,依旧隐含几分愉悦的满足感。
直到......他看到从罗马回归不列颠焦急赶赴战场的亚瑟王。
他终于知道,他处心积虑杀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会他好的人。
至此一生,再无被拯救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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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核破碎以后,留在现世的时间会变得非常短暂。
恩奇都将所有机能陷入休眠,来延长留存在现世的时间。
泥人为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而感到费解,但他明白,他是为了等待一个人。
不知罗马的合约签订是否顺利,他回来后肯定要为战后重建倍觉苦恼,不过能够阻拦莫德雷德对卡美洛的破坏,实在是太好了。
即使沉眠也无法阻拦贯穿身体的痛楚,不过还能坚持地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