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缩于一点的狂风将魔物粉碎为齑粉。
风青色的碎光散去,流浪者足尖轻轻点地,摆手将身后的光轮重新化为斗笠戴在头上。他睨了一眼不远处将无锋剑插入地面作为支撑,气息微喘的旅行者,“才这点程度就变成这副样子?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把手给我。”
旅行者看着伸向自己面前的手,把手搭了上去,借着流浪者的力重新直起身,“谢谢。”
“…我只是怕你拖我的后腿,仅此而已。”高傲地扔下这一句话,流浪者把连连跺空气的小派蒙和旅行者撇在了后面,径直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
他们已经来到了至冬,正在向目的地进发。
现在的至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寒冷。在这种极致的寒意之下,就连洪水也只来得及摆出奔腾呼啸的模样,然后被冰雪永远定格在那一刹。
这是神灵的冰雕场。
冰冷又残酷。
“全世界都差不多是这般模样了。”旅行者追上流浪者,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张牙舞爪的“冰雕”上,想起各地的情状,话语间不免染上几分愁思。
突如其来的寒潮将北方的世界冰冻,地震与洪水在南境狂歌。
各国虽有拥有神之眼的拥有者承担重任,但人类的数量仍不可避免地锐减过半。而幸存者的数量仍在不断减少。
获得胜利需要代价,但这样的代价又着实沉重。
“底牌是什么?”
听到流浪者的询问,旅行者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会知道。”
两人在凛冽的寒风中走着。
旅行者将小派蒙护在怀里,跟在流浪者的身后,静静走着。
等了许久,旅行者才听到从前面传来的声音:“普罗米修斯从天神那里盗来了火,自此,人类获得了颠覆世界的力量。”
凝在风中的一字一句都很慢,就好像人们在回忆时总要以放远思绪作为开始一般,流浪者也把自己的声音慢慢地……放飞远方。
“它是‘火种’,也是‘魔盒’……”
流浪者平淡的声线似乎与当时少年温柔的声音重合。
“‘魔盒’打开,灾祸也即将降临。”
小派蒙听得云里雾里,她捂住头,思考了好一阵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啊?什么‘魔盒’…灾难?小镇里藏着的不是我们的‘底牌’吗?”
流浪者止住步子,冷冷笑了一声:“想要取得力量,却不付出代价,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是因为力量不可控吗?”
旅行者的耳朵捕捉到风中的嗤笑。
“大概……是人性难测。”
手握武器的无知婴孩会做出什么呢?
——不可预测。
“不过那可都是后话了。”流浪者眯了眯眼,“人类不是不想当神明的宠物,不顾一切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吗?呵…让人类自己玩去吧……就算是把自己玩死也与我无关。”
“喂!!——旅行者,你别捂我嘴巴!你听听他这是说得什么话?!”
流浪者掸了掸袖子,这些声音于他而言不痛不痒,他只觉得世界聒噪。
……
小镇被透明的屏障包裹。
在这里,风似乎也收敛了锋利的爪牙,变得温柔安静许多。
流浪者手触碰上如水的屏障,看着自手心处渐渐荡开的涟漪,目光沉沉,不发一语。
“怎么样?你能打开吗?”小派蒙怀着期待问道,却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能把我丢到世界树里去,怎么可能会允许我的到访?哈!……早就说了不要抱有期待。”
[别抱太大期望。]
流浪者是这么对旅行者说的,也是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流浪者收回手,然后狠狠捶了一下屏障。
屏障的波纹晃乱,却依然没有被破解的迹象。
“……我见过这样的屏障两次。”流浪者突然开口:“想要解除屏障,需要信物。”
他曾经见过两次屏障的解除:第一次,以血为信;第二次,玉牌为钥。
“拥有信物才能通行。”
“你和时闻关系那么好,你没有信物吗?”
“没有。”
小派蒙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那现在岂不是没有办法了……”
“进不去……那就把他逼出来。”
这同样能解决问题。
旅行者看着流浪者的眼睛,莫名觉得眼前的少年好像正在压抑极致的怒气。
“他的那个好妹妹在哪?”流浪者突然发问。
“在稻妻,时闻将她托付给了雷电姐妹照顾。时希先前跟随在八重神子身边学习如何处理神事;现在…在稻妻安置保护难民。”
流浪者好像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手扶着额头,低低笑了好久才狠狠咬出接下来的话:“哥哥在吃苦,妹妹在享福?真是一对好兄妹。这么深厚的兄妹情,我是不是感动一番以示礼貌?”
“时希…没有对时闻的记忆。不让时希记起自己,继续留在稻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