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摄政王觐见。”
皇上眼眸微微眯着,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红公公心里一激灵。
他自然看得明白,跟了皇上这么久,皇上一举一动,他都能摸索个大概,看如今皇上的意思,若是这钟毓清只不过是个平庸之辈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女中豪杰,若是在寻常的地方也就罢了,偏偏还生在京都这么个风口浪尖的地方,生在这个地方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摄政王妃。
这……
皇上能不忌惮吗?
红公公纵然心里着急,也只能面色平淡,叫外面的人去请裴翎珩。
裴翎珩恰巧正在宫门外,听见宣见,便不急不忙地进来,一边进来,还一边打听根底。
小太监支支吾吾的,只知道红公公说了一句什么风雨欲来,便将红公公的原话传给裴翎珩。
“风雨欲来?”
裴翎珩在心里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还听到什么了?”
“小的没听到,都是红公公在里面伺候,小的身份卑微,哪里能听得到里面的信,王爷进去了,便知道了。”
裴翎珩点点头,最近并没有什么棘手的事,相安无事了好一阵,皇上莫不是闲的
没事干,想要找点茬?
进了御书房,皇上正在批着公文,见裴翎珩进来了,连忙放下朱笔,抬头看看裴翎珩,露出鲜少有的笑,从书案后面走下来。
“翎珩,你来了。”
裴翎珩皱着眉头,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皇上万岁。”
皇上面上带着笑,伸手将裴翎珩搀扶起来,“翎珩,今日朕召你过来,就是想要和你谈谈咱们手足的情意,你不必如此拘束。”
话虽这么说,方才裴翎珩行礼的时候,他倒是接下来了这一礼。
裴翎珩自然看得明白,面上不说什么,只淡淡道。
“皇上折煞微臣了。”
皇上笑道,“翎珩怎得同朕如此生疏了?”
“想当年,咱们兄弟二人,一同入学,一同去应付父皇提背四书,那个时候,朕背的不是很熟练,还是你同朕打暗号,才让朕没有被父皇责罚。”
“皇上说笑了,这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微臣仍然记得,皇上当时并不是真的背不出来,只不过是见到父皇一时紧张了,才让微臣有了这么一个献丑机会,若是在平常,皇上倒背如流,怎么可能还需要微臣在后面提醒,现在想想,倒是微臣不
知天高地厚了。”
皇上仰天大笑,用手拍拍裴翎珩的肩膀,“翎珩,我今日才算见到你的另一面。”
“从前,你可不是这么同朕客气的,今日是怎得了,为何同朕如此生疏,”皇上面色一沉,话锋一转,“父皇曾经留下来一句话,让我们兄弟俩一定要互相辅佐,不管我们当中哪一个做了皇帝,另外一个都要倾尽全力,不可有保留,更不可有二心,如今,我看你的意思,是非要同朕划清楚界限了。”
裴翎珩后退两步,面色仍旧是淡然,丝毫不为所动,“皇上说笑了,父皇说的话,微臣依然记得,不过,君臣有别,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能破了。”
“微臣绝不会有二心,一定倾尽全力,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在所不辞,不过,皇上是君,翎珩是臣,必然不能乱了规矩。”
皇上微微一笑,“翎珩,我今日找你过来,并不是想听你说这些话的,就算朕是君,你为臣,咱们兄弟俩,无论到什么时候,我希望都是有一说一,没有隔阂的。”
裴翎珩点点头,算是应下。
皇上在头顶上叹了一口气,“翎珩,过两日便是家宴
,往日你并不在京都,都是朕一个人应付他们,如今你来了,而且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便不能是你一个人赴宴,也应该把王妃带过来,同我们多亲近亲近,毕竟也是皇家的人了,到底应该多走动走动,也应该让我这个兄长看一眼,弟妹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能够让我这个皇弟如此风流的人物,甘愿为之放弃整个京都的花丛。”
裴翎珩心里隐隐划过一抹不好的感觉,随后便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毕竟也是王妃,皇上既然想要看一眼,也是无可厚非。
“好,微臣一定将她带过来。”
“如此甚好。”
皇上眯着眼睛,笑得如同一只千年的老狐狸。
方才的手足情深不过都是铺垫,如今他身居高位,每天都是恐慌,生怕某一天自己从这个位置上滑下去,到时候,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五马分尸?暴尸荒野?
午夜梦回,惊醒的时候,他都会想到那个让他提心吊胆的人。
父皇,你就不应该让我们兄弟俩都活着。
从宫里出来,裴翎珩直接去了钟家,将皇上方才的话一五一十传到钟毓清的耳朵里。
“你若是不想去,便直接同我说。
”
裴翎珩倒是无所谓,但是他知道钟毓清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不能强行让她听自己的话。
钟毓清虽说打心底里不喜欢如今宫里的那位,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总得有见面的时候,若是自己眼下不去,这不是明摆着要给人上眼药吗?
“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