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翎珩正等着他这一句话,连忙点头,“那便麻烦张大人了。”
张成民面色一僵,本来就是客套一下,他估摸着裴翎珩应该会拒绝的,没想到答应得这么干脆,倒是让他一时间准备好的客套话都没处发挥,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
“张大人,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裴翎珩故意一副亲切的样子,“是本王未打一声招呼就过来了,张大人若是觉得不方便,本王住在旅舍也是一样的。”
张成民哪里敢真的说不方便,连忙摆手摇头,老实巴交,“王爷误会了,只是客房许久未有人住,微臣生怕房里脏污,王爷住着不方便,还请王爷给微臣一柱香的时间,微臣好整理一下。”
裴翎珩默了一下,眼神在张成民的脸上来回扫了几眼,看得张成民心里直打鼓。
“也好。”
听见这话,张成民瞬间放松下来,“多谢王爷,王爷一路奔波,下官先带王爷去花厅里坐坐,喝喝茶。”
裴翎珩点点头,跟着张成民身后,看着张成民身边的师爷慌里慌张地跑进后院,眯着眼睛,给追风使了一个眼色,追风会意,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一点粗
茶,肯定是不比宫里的茶水,还请王爷讲究一下,”张成民搓搓手。
他这副样子,若是不知道他是富饶江南的知府,钟毓清甚至会以为他就是一个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黝黑的脸庞,还有一副局促的小眼睛,带着一份庄稼人特有的亲切老实,实在是不像一个知府。
她今天过来,按照裴翎珩的吩咐,特意将自己身上挂满了金银珠宝,单单是头上顶着的那个花好月圆的头面,就能够压的她的脖子疼,她心里暗暗叫苦,抬手端茶的期间,又无意露出来手腕上连串的镯子。
她本来只想戴一只的,毕竟这镯子每个都不是凡品,单个拿出去,也能抵得了一百亩良田,但是裴翎珩生怕张成民不识货,质量要好,数量也不能少,硬生生将她打扮成了一个珠宝店里的模特。
她这一身金晃晃,银灿灿的,在外人眼里,必定是贪图荣华富贵,不知人间疾苦的王妃娘娘。
果然,在看到她“无意”间露出来的镯子的瞬间,张成民的眼睛都直了。
钟毓清没有错过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欲望,不着痕迹地将袖子放下来,靠着裴翎珩的肩膀,抬手在脸
边扇着风,娇滴滴地道,“王爷,这里也太热了,不如咱们府上凉快。”
“乖,这里没有冰块,等太阳下去就凉快了。”
他压低声音,似乎是不想让张成民听到。
但是声音又恰好能够传入张成民的耳中,他瞬间脸色羞赧,“王爷,下官最近因为已经把银子都捐出去了,府上实在是用不起冰。”
“无妨,你是百姓的父母官,清正廉洁,自然是为官之本,”裴翎珩淡淡开口,“本王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府上似乎还有一片田地,上面种了一点小菜,看来张大人就算是做了官,还是没有忘本,仍然没有放弃种地这个好习惯。”
张成民是祖上三代都是种田的,而且还是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穷的叮当响的那种,能够当上官,也是祖坟冒青烟。
“王爷过奖了,”张成民嘿嘿一笑,露出来一口白牙,“已经习惯了,平日里没什么事,就喜欢去田地里除除草,施施肥,也能让心静下来,而且吃得时候,直接过去摘就行了,也方便的很。”
又闲聊一阵,钟毓清便道,“王爷,臣妾身子有些乏了,想回去歇着。”
没等裴翎珩开口,张
成民便率先道,“是下官怠慢了,眼下向来下人已经收拾妥当,请王爷王妃移步,暂时委屈在客房里。”
张成民亲自带领两个人,没多大功夫,便绕到后院,亭亭玉立的竹林后面,是一排整齐的三进三出的大屋,旁边有个小厨房,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齐不齐全。
“王爷,寒舍简陋,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裴翎珩摆摆手,“张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是本王叨扰了才对,本王应该多谢张大人,况且,这地方有翠竹林立,看起来便清新高雅,哪里是简陋。”
“承蒙王爷不嫌弃,下官便不打扰王爷和王妃歇息,先行告退。”
见张成民退出去,钟毓清这才放松下来,走进房里,看见里面虽说朴素,但是东西是样样干净,床上的被子好像是新的,比起来外面的旅店,不知道好了多少,她很满意。
连忙卸下来头上的千斤顶,她晃晃脖子,无奈开口,“以后这种事,还是别叫我干了,实在是痛苦。”
“你觉得张成民这个人如何?”裴翎珩走过去,眼底带着深意。
“这个人,表面上老实巴交,实际上一肚子坏水,今天给你看的那些田地,
还有这知府里面的各种朴素,应该都是他营造出来的假象,一个人越是标榜什么,就越是缺少什么,所以,若是说他清廉,我倒很相信六月飞雪的传言。”
裴翎珩点点头,“确实如此。”
“方才他故意说客房没有收拾干净,明显就是做贼心虚,想拖延时间,恐怕是后院里藏了什么东西,怕被我们发现。”
裴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