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走了一路,手轻飘飘地在大夫人的腰上微微一挑,一块精致的玉坠便落到她的手心。
上面是一个极为扑通的荷叶,通体碧绿,里面见不着一丝杂质,更为难得的是,荷叶下头竟然还趴着一只细腿蜻蜓,蜻蜓刻得栩栩如生,鬼斧神工的细腿,竟能结结实实地将蜻蜓固定在上头。
“大夫人身上这块玉佩,好生眼熟。”
大夫人下意识去抢,钟毓清脚下灵活一动,便躲过了她的小胖手,笑意不达眼底,“不是自己的东西,大夫人还是不要肖想了,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失去得,可不仅仅是一个松鹤堂的东西!”
特别是听她抬出来摄政王的名头,大夫人便从方才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瞬间变了脸色,她口气瞬间软下来,就算心里不情愿,也只能冲着钟毓清讨好一笑,“王妃,清儿,怎么说你也是我看大的,都是一家人,还不至于闹大了让外人笑话。”
钟毓清冷冷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罢罢罢,这东西本来我就是替老夫人收着的,拿着这些个东西,我晚上还睡不踏实呢,既然你愿意放在这里,那我便送回来就是了。”
钟毓清冷冷
看她一眼,将她心里的小九九猜的一清二楚。
“大夫人,你可不要想着同我玩什么花样,我告诉你,整个松鹤堂里哪里放着哪些物事,我一清二楚,还有,你也不要想着用个赝来糊弄我,在王府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又在江南转了一圈,这东西,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真假的。”
她话说的直白,也不怕大夫人出去乱说,因为,江南贪墨案,已成定局,谁还会相信一个久居深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姨娘口中的话。
大夫人愣了一下,吞了一口唾沫,脸色僵硬,愣了半晌,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便带着人拂袖而去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她白白忙活了一场,最后竟然什么都来捞着,心里自然气恼。
“好一个钟毓清,好一个摄政王妃,我倒是要看看,钟家垮台了,她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她前脚刚出了松鹤堂,后脚大夫便进来了,见了钟毓清,正忙着行礼,钟毓清急忙将人扶起来。
“先生不必多礼,快请进来。”
大夫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王妃,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他连忙提着药箱走进门,甫一进来,便听见里面一阵剧烈的咳
嗽声。
老夫人看见大夫,憋住气轻声道:“大夫,您来了。”
大夫一脸受宠若惊,完全没想到,这样一个大家,竟然连老夫人都能对他彬彬有礼。
一时间,他竟然觉得,会不会是皇上弄错了,有一个这样和善的母亲,还能养出来这样一个为人谦和的王妃,钟父怎么可能卖官鬻爵?怎么可能畏罪潜逃?
他脸色深沉,自知这些都不算他一个小小大夫能够管的着的,原本跟着下人进来的时候,他还是百般不情愿,只不过是那人用令牌压着他,他才不得不来应付一趟。
见钟毓清同老夫人都是如此,当下便认认真真地把起脉来。
钟毓清叫他表情转变,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大夫便收了东西,要来了纸笔。
“大夫,如何了?”
“老夫人以前应该是有过病根,这一次也是急火攻心,旧病复发。”
钟毓清点点头,“正是,大夫果然是神了。”
“王妃过奖了,换成其他人,都是看得出来的,”大夫一脸谦逊,“老夫人的病,如今怕是治不好了,只能慢慢养着,病根虽然除不掉,多少不会如此厉害。”
闻言,钟毓清皱
着眉头,“大夫,当真没有法子?”
还没等大夫回话,老夫人便道:“清儿,别为难大夫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本来就已经是要死的人了,活了这么大岁数,已经够了,送送大夫。”
钟毓清眉头更紧,老夫人的话,一字一字,都砸在她的心头上。
“祖母,您别说这种丧气话!”
大夫看看两人,心里叹了一口气,本来好端端的一家子,偏偏出了这种事。
“王妃,这里是药方,每日按照药方煎药,半个月后,你差个人过来,我再换一副药方。”
闻言,钟毓清连忙让人将药方收好,池生将大夫送到门外。
门外,突然想起一阵嘈杂,钟毓清和老夫人同时看过去。
裴翎珩一身玄衣,满身的矜贵与疏离。
钟毓清偏过头,看向老夫人,故意不去看他。
“祖母。”
裴翎珩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
他周身的龙涎香又混入她的鼻息,她皱了皱眉头。
老夫人坐在床头,面色带着笑,“王爷莫要见怪,老身怕是不能起身为王爷行礼了。”
裴翎珩见昔日精神矍铄竟然折腾成了如今这般虚弱疾病缠身的模样,眼底带着深深的自责,“祖母
不必起来,祖母如今只管养好身子便可,不必过问其他,一切有我在,我一定会还钟家一个清白。”
老夫人闻言,眼神里隐隐含着泪光,“老身在这里替钟